她進宮至今沒有侍寢,她過不去心中那道坎。當年他出征北疆,她為他操持王府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他回來,可一朝凱旋,他卻帶回一個小腹微隆的女子,說這是他在邊疆娶的平妻。
她恨啊,她真是恨。恨自己嫁錯人,也恨無力與皇權(quán)抗衡。
她能做的,也唯有跪倒在昭陽殿前,向先帝求來那道和離旨意。
她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從昭王府離開時,那人陰惻惻的目光如同毒蛇,“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溫蘅,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傆幸惶煳視屇闾锰谜氐轿疑磉叀!?
她沒有回應他,而是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說自己就算是死,也絕不會侍奉他這樣的渣滓敗類。
可她終究是失策了。
那人一朝登臨帝位,碾死溫家和寧王府只在他一念之間,更何況,她還有兩個血脈相連的女兒。
于是她被迫進了宮,被迫留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以正妻之尊,淪為一個無名無分的侍妾。
“多謝陛下隆恩?!彼龜磕康痛?,眼中無悲無喜。
安帝和溫氏沒什么要多說的,只是在走之前,意味深長問了孟云莞一句,
“朕罰了你堂兄,罰了淮南侯府,你可怨朕?”
幾乎是一瞬間,孟云莞便敏銳意識到,進宮這么久,安帝終于朝她拋出了第一支橄欖枝。
因此她絲毫沒有停頓,仰視著安帝的眼睛,實話實說,“兒臣不怨。”
“孟家三兄弟欺我辱我在先,侯府為虎作倀在后,這樣的親人,不認也罷?!?
安帝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身上到底流著孟家的血,親緣難斷,血濃于水?!?
“若因一句血濃于水便輕易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那么皇祖母待兒臣慈心寬容,母后待兒臣呵護備至,還有林母妃,太子哥哥又將他們這些明明沒有親緣關(guān)系卻依舊真心待我的人置于何地?若兒臣對孟家以德報怨,那么又該何以報德?”
眼前的少女,垂眸安穩(wěn),靜水流深。
皇家諸多兒女,竟皆有所不及。
安帝這一次的沉默格外久。
這也是他頭一次,真正起了栽培這個孩子,揚皇室子女才名的心思。
從林紅殿出來,他對趙德全感慨了一句,“若這孩子真是凌氏血脈就好了。”
趙德全揣摩著陛下的心思,小心翼翼陪著笑,“瞧陛下說的,只要您一句話,晉陽縣主便是無可置疑的凌氏血脈?!?
安帝頓了頓,“罷了,為時尚早?!?
皇女哪是那么好當?shù)摹?
舉人雖難得,但此前也不是沒有女子考上過舉人。若這丫頭能抱個會元回來,那才算是真正爭了口氣。
到那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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