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儀公主留在紫宸殿并不是避風頭的。
而是林貴妃動了真怒,罰她跪在側(cè)殿的祠堂,何時認錯便何時起身。
嘉儀公主拒不認錯。
即便林貴妃派去一撥又一撥人,她也只是冷冷地砸了杯子,問自己何錯之有?
“是,我就是喜歡嬌嬌!那又怎么樣?她溫柔美貌,玲瓏心竅,待我用情至深,比那些狗腿臭男人們好一千倍一萬倍!憑什么就因為我們同是女子,便必須要為世俗所不容?我不服!”
“你們要我維護皇室名譽,我維護了。你們要我嫁男人,我嫁了。我如此委曲求全,只為了能時常,不,偶爾!只要偶爾能見到嬌嬌,與她說說話,我便心滿意足。可為什么你們連這么點念想都要剝奪?”
“要打要罰,要跪便跪,我便是在祠堂跪到死,也絕不會認錯!”
嘉儀公主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堅定,她不會放棄嬌嬌的。
當初嬌嬌為了她才不得已和喬羽定親,她明明不喜歡喬羽,卻為了能與自己長相廝守,主動去迎合喬羽的喜好,她為她做了那么多,她絕不能辜負嬌嬌。
嬌嬌就是她的命。
喬嬤嬤把這些話帶給林貴妃的時候,一向雍容華貴的婦人竟罕見地失了態(tài),狠狠砸落杯盞,“她放肆!”
喬嬤嬤忙重新給貴妃真了一杯茶,又想到今日去安國公府和林府的場景,不由得嘆了口氣。
公主糊涂啊。
喬嬤嬤今日親自帶人趕去安國公府的時候,還是到晚了一步。
親事已退,兩家各自退還聘禮和信物。
她沒有多說什么便回宮了,可是沒想到公主竟這般執(zhí)迷不悟,林貴妃盛怒難平,喬嬤嬤哄了這個勸那個,翌日一早,她奉命再次去了林府一趟。
林嬌嬌受了極大的打擊,臥床不起,并未出來迎接。
倒是林夫人拉著喬嬤嬤,抹淚訴苦,
“貴妃娘娘明鑒,他們實在欺人太甚,先是嫌我女兒大字不識要退親,好容易勸止住了,現(xiàn)在又因著一個莫須有的流如此不留情面,他們分明是早就不滿這樁婚事,只是借了個由頭把罪責歸咎給我們家?!?
喬嬤嬤冷冷淡淡抽回自己的手,
“夫人連自己女兒的親事都留不住,原也怨不得旁人。如今還因此損及公主清譽,真是你大大的不該?!?
林夫人一頓,繼續(xù)抹起淚,卻不敢再說話。
喬嬤嬤環(huán)視一圈,問,“林小姐呢?”
林夫人忙道,“她舍不得喬家那小子,現(xiàn)在還在房里哭呢?!?
喬嬤嬤瞪一眼林夫人,蠢貨!
親事已退,是怎么都沒有挽救的余地了,好在喬家還是給林家留了臉面,對外說是兒女性情不合,兩家一致議定退婚,無關其他。
這個節(jié)骨眼上,怎么能說林小姐舍不得喬羽呢?簡直愚蠢!
喬嬤嬤不想再和林夫人說下去,語氣硬邦邦道,
“勞煩帶路,貴妃娘娘有話叫老奴帶給小姐。”
林家是林貴妃母族的一個分支,雖是世家,卻不算勛貴,原本林貴妃牽線搭橋才叫他們攀上安國公府,如今折騰成這樣,林夫人也自覺沒臉,命人把喬嬤嬤帶去了。
喬嬤嬤見到林嬌嬌,只說了三句話,
“此事鬧得京城人盡皆知,公主名譽盡毀。林小姐,這就是你既要又要的下場,你午夜夢回就真的沒有半分愧疚嗎?”
“貴妃娘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若真與咱們公主情投意合,便是世人唾罵鄙夷,娘娘也必會保你無恙,可在這件事中你自始至終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公主不清楚,我們娘娘卻清楚得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喬嬤嬤說完,沒有等被褥中那個蒙著腦袋的女子回答,便抬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