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讓在場所有下人都嚇得面無人色,跪倒一片。
國公府的管家和護衛(wèi)想要上前阻攔,卻被錦衣衛(wèi)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開。
“誰敢阻攔,以同黨論處,格殺勿論!”指揮使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刀鋒在燭火下閃著森然的寒光。
一時間,整個國公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與絕望。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沈青凰卻一步上前,擋在了裴晏清身前。
她一身素衣,身形纖弱,在那群兇神惡煞的錦衣衛(wèi)面前,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伤谋臣?,卻挺得筆直,如一株寧折不彎的翠竹。
她迎上指揮使冰冷的目光,清冷的鳳眸里沒有絲毫畏懼,只有一片沉靜的寒冰。
“李指揮使,好大的官威?!彼穆曇舨淮?,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圣旨上說的是‘搜查’,可沒說能踹爛我家的門吧?還是說,在李指揮使眼里,這百年國公府,連尋常百姓家都不如,可以任由你們隨意踐踏?”
李指揮使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世子妃,竟敢在這種時候質(zhì)問他。
他瞇起眼,冷笑道:“世子妃,我勸你還是識時務(wù)些。我們是奉旨辦案,別說一扇門,就是將這國公府夷為平地,也使得!你要是再敢多,休怪本官連你一并鎖了!”
“鎖我?”沈青凰忽然笑了,那笑容極淡,卻帶著說不出的譏誚與鋒利,“李指揮使可知,我乃陛下親封的縣主,當朝一品世子妃。沒有陛下的明旨,你想動我,恐怕還得掂量掂量,你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夠不夠分量!”
一番話,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竟讓那殺人如麻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一時語塞。
他可以不把國公府的下人放在眼里,卻不能無視一個有誥命在身的皇封縣主。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之際,一聲壓抑的輕咳,從沈青凰身后傳來。
“咳咳……讓她說完了嗎?”
裴晏清緩緩從軟榻上站起身,在信步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了出來。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病態(tài)的潮紅。
他看都未看那群錦衣衛(wèi)一眼,只是將目光落在沈青凰身上,那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里,情緒復(fù)雜難辨。
他走到她身邊,抬手,用那只骨節(jié)分明卻毫無血色的手,輕輕為她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動作溫柔,語氣卻淡漠。
“何必與一群奉命行事的走狗,浪費口舌。”
此一出,李指揮使和他身后的錦衣衛(wèi)們,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裴晏清!你大膽!”李指揮使怒喝道。
裴晏清卻仿佛沒聽見,他轉(zhuǎn)過身,終于正眼看向李指揮使,那病弱的姿態(tài)下,眼神卻銳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李指揮使,要搜,便搜吧?!?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病中之人特有的沙啞,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沈青凰猛地回頭看他,眼中滿是錯愕和不解。
讓他搜?
這豈不是正中陸寒琛下懷?人贓并獲,他們就再無翻身之地!
李指揮使也愣住了,他狐疑地盯著裴晏清,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破綻。
可裴晏清的表情平靜無波,甚至還對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唇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陛下想看看臣的府邸,臣……豈敢不從?”
他微微側(cè)身,將通往府內(nèi)深處的道路,完全讓了出來。
“請吧,李指揮使?!?
“只是……”他頓了頓,桃花眼微微上挑,那病弱的表象下,是深不見底的算計與寒意。
“希望指揮使大人,搜得仔細些。”
“千萬……別錯過了什么好東西?!?
李指揮使眼中的狐疑一閃而過,隨即被職業(yè)性的冷酷所取代。
他浸淫官場多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
裴晏清這病秧子故作玄虛,要么是虛張聲勢,要么就是另有倚仗。
但圣旨在手,他便是皇權(quán)的刀,只需斬下,無需多問。
“既然世子如此配合?!彼湫σ宦暎辉倥c裴晏清多費唇舌,手臂猛地一揮,聲音如淬了冰,“那就別怪本官無禮了!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