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還是算了吧?!毕拇竺癯聊税肷危詈诘哪樕蠑D出一抹苦笑,“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見林淑蘭又要開口,他趕緊又說:“可娶媳婦不是買東西,湊合不得。這要是娶進門,日子過不到一塊兒去,天天雞飛狗跳的,難道就好了?”
他往灶房門口瞟了瞟,壓低聲音:“您忘了村東頭老呂家?娶了個厲害媳婦,三天兩頭打架,那動靜大得半個村都聽得見。老呂頭愁得頭發(fā)都白了,您想讓兒子也過那樣的日子?”
林淑蘭被問得啞口無,眼圈紅了,手里的圍裙擰成了麻花。她知道兒子說得在理,可兒子年齡不小了??!
林淑蘭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哀求:“雪瑩總歸是城里來的,讀過書,跟村里那些姑娘不一樣……”
“有文化咋了?”夏大民打斷她,眉頭擰得更緊,“心術(shù)不正,再有文化也是禍根。淺淺說得對,這種攪家精,咱不能要?!?
夏淺淺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忍不住插了句:“就是!大哥,咱們寧可慢慢找,也不能將就!”
林淑蘭看著兒子鐵了心的樣子,又看看女兒堅決的眼神,長長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半天沒說話。
陸錚在一旁聽了半晌,心里大致有了數(shù),鬧了半天,丈母娘是為大舅哥的婚事犯愁。
他心里念頭一轉(zhuǎn),已有了計較。
陸錚起身對林淑蘭笑道:“媽,您先歇著,我陪大哥去廚房搭把手,順便跟他聊聊。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幫著參謀參謀,我認識的人里,說不定有合適的呢?!?
林淑蘭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連忙擺手:“哪能讓你這當姑爺?shù)南聫N!你跟大民在屋里說話,媽去做飯!”
她轉(zhuǎn)頭又攔住要起身的夏淺淺:“你懷著身子呢,月份也大了,快坐著別動!以后別總往娘家跑,等快生了,媽過去伺候你?!?
夏淺淺只好坐下,陸錚則和夏大民聊了起來。
夏大民先是沉默一會兒,然后悶聲對夏淺淺說:“妹子,你跟妹夫不用把這事兒當包袱。哥啥條件自己清楚,沒人愿意,我就打一輩子光棍,不強求;但要真娶,就得娶個心眼正的。那種尖酸刻薄、搬弄是非的,長得再俊也不能要,寧可打光棍!”
陸錚站在一旁擇菜,聽著大舅子這話,手里的動作頓了頓,默默點了點頭。
他打量著夏大民身板結(jié)實得像頭犍牛,眉眼周正,干活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手,工分掙得比誰都多。
就是性子太憨直,說話直來直去,遇事兒容易急眼,前兩年為了幫鄰居搶收麥子,跟人爭農(nóng)具差點動了手,這“毛躁”的名聲就傳出去了。
其實哪是沒人愿意?陸錚心里門兒清。
大民年輕時也挑揀過,張家姑娘太木訥,李家姑娘太潑辣,王家姑娘眼高于頂……
一來二去,就把自己拖成了“老大難”。
如今到了這個年齡,村里開始傳閑話,說他“眼光比天高,本事沒多少”“性格古怪娶不上媳婦”,那些適齡的姑娘家,更不敢沾邊了。
陸錚忍不住嘆了口氣,大舅子比自己還小兩歲,在城里正是說親的好年紀,可在這村里,卻成了別人背后嚼舌根的“老光棍”。
他把擇好的青菜放進盆里,水聲嘩嘩響,心里卻盤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