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將那張薄如蟬翼的地圖收回盒中,再把“天”字令牌取出,盒子“咔噠”一聲合攏。
    他把盒子放回原處,用手抹了抹,讓灰塵重新覆蓋住它原本的樣貌。
    門口,張敬之似乎被他收拾東西的動靜驚醒,揉了揉眼睛。
    “時辰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崩蠈W(xué)士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學(xué)生告退?!碧K云躬身行禮,轉(zhuǎn)身離開了內(nèi)閣大庫。
    月色如霜,將宮殿的琉璃瓦照得一片清冷。
    他沒有回官舍,而是拐進(jìn)了幾條僻靜的宮巷。那張地圖,已經(jīng)烙印在了他的腦子里。
    穿過一道不起眼的側(cè)門,皇城外的喧囂隔著高墻傳來。他沿著墻根,走進(jìn)一片早已荒廢的民居,這里的巷道如同蛛網(wǎng),錯綜復(fù)雜。
    根據(jù)地圖的指引,他在一處坍塌過半的院墻下停住腳步。墻后,應(yīng)該就是圖上標(biāo)注的“廢棄水利司”。
    他躍上墻頭,朝里望去。
    院子里雜草叢生,幾間屋舍的屋頂破了幾個大洞,看著確實荒廢已久。
    可借著月光,他看見院子角落和幾處關(guān)鍵的通道上,有新翻動的泥土痕跡。幾棵大樹后,似乎有人影晃動。
    這里,被人提前布控了。
    蘇云沒有再深入,他悄無聲息地從墻頭滑下,準(zhǔn)備原路返回。
    剛一落地,還沒站穩(wěn),幾道黑影就從巷子的陰影里閃了出來,無聲無息地將他圍在中央。
    空氣瞬間凝固。
    蘇云的手按住了腰間的佩劍,目光掃過眼前的幾人。都是一身黑衣,動作干練,身上帶著一股血腥氣。
    為首的一人從陰影中走出,月光照亮了他的臉。
    是燕王府的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蕭戰(zhàn)。
    “蘇大人,別來無恙?!笔拺?zhàn)抱拳,語氣很客氣,但圍住蘇云的幾個人沒有絲毫放松。
    “蕭統(tǒng)領(lǐng)好大的陣仗?!碧K云松開了握劍的手,“專程在這里等我?”
    “我家主人,想請?zhí)K大人一敘。”蕭戰(zhàn)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云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那幾個蓄勢待發(fā)的黑衣人。
    “如果我說不呢?”
    “蘇大人是聰明人?!笔拺?zhàn)的回答很簡單。
    蘇云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帶路吧。”
    馬車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駛,沒有點燈,車輪裹著厚布,幾乎聽不見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別院后門。
    蘇云被請進(jìn)院子,穿過假山回廊,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書房前。
    蕭戰(zhàn)停下腳步,推開門?!按笕耍?。”
    書房里,一個人正背對著門口,站在一幅山水畫前。
    聽到動靜,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
    正是萬壽節(jié)上,那位突然站出來,將禍水引向四皇子的燕王使節(jié)。
    “蘇大人,我們又見面了。”使節(jié)臉上帶著微笑。
    “看來,今天這一切,都是閣下安排好的。”蘇云走進(jìn)書房,目光平靜。
    “不是安排,是邀請?!笔拐呤疽馑拢H自為他倒了一杯茶。“想必大人心中有很多疑問。比如,入京路上,那支救了你性命的箭?!?
    蘇云端起茶杯,沒有喝。
    “那支箭,是我家王爺送給蘇大人的第一份禮物?!笔构?jié)開門見山,“從你踏出滎陽開始,王爺就一直在關(guān)注你。”
    “為何?”
    “因為這滿朝文武,皇子公卿,大多是些酒囊飯袋?!笔构?jié)的語氣帶著一絲輕蔑,“而蘇大人你,不一樣。你夠聰明,也夠狠,最重要的是,你無根無底,不屬于任何一方。”
    “所以,燕王殿下覺得,我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蘇云放下茶杯。
    “不?!笔构?jié)搖了搖頭,“王爺覺得,你是唯一有資格-->>,在這盤棋上與他對弈,甚至合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