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住,刀子越快,拿刀的手,就要越穩(wěn)?!?
    蘇云立刻躬身:“臣,謹(jǐn)遵陛下教誨。”
    他知道,這是警告,也是試探。
    他順勢(shì)接過了話頭:“陛下說的是。臣也正為此事憂心?!?
    “哦?”女帝挑了挑眉。
    “燕王這棵大樹雖倒,但其根系盤根錯(cuò)節(jié)。臣擔(dān)心,有些爛掉的根,還埋在土里,甚至,已經(jīng)爛進(jìn)了這宮墻之內(nèi)?!?
    蘇云抬起頭,直視女帝的雙眼。
    “京中流,想必也傳到了陛下耳中。臣恐有宵小之輩,潛藏深宮,假借祖宗之名,行霍亂朝綱之實(shí),不得不防?!?
    御書房?jī)?nèi),空氣仿佛凝固了。
    女帝盯著蘇云看了許久,眼神變幻莫測(cè)。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這宮里,是該好好打掃打掃了?!?
    “既然你有這份心,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臣,遵旨。”蘇-云心頭一松,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從皇宮出來,回到首輔府。
    門口堆滿了女帝賞賜的金銀綢緞,一箱又一箱。
    蘇云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回了書房。
    徐耀祖跟在后面,興奮地搓著手:“先生,這下咱們府上可闊氣了!陛下這次的賞賜,比之前所有加起來都多!”
    蘇云沒理他,關(guān)上書房的門,走到書案前。
    他從一個(gè)暗格里,取出了兩份卷宗。
    一份,是他在平?jīng)雒苁依?,親手謄抄的《太祖廢立錄》原稿。
    另一份,則是他為了今日朝堂宣判,特意刪改過的“潔凈版”。
    他的手指,從那份原稿上,寫著“血脈非正”、“帝師曖昧”的字跡上劃過。
    這些字,每一個(gè),都足以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
    但他把這些,全都藏了起來。
    他遞給女帝的,是一份完美的投名狀。
    而女帝,也默契地接下了。
    這一局,君臣二人,都演得很好。
    蘇云收起卷宗,又拿出了那枚刻著“唯劍”的玉佩。
    玉佩入手溫潤,卻仿佛有千斤之重。
    張敬之用生命換他入局,不是讓他來當(dāng)一個(gè)只會(huì)揣摩上意的權(quán)臣的。
    他看著墻上那副巨大的京城輿圖,目光在翰林院、太常寺,以及幾個(gè)后宮外戚的府邸上,來回逡巡。
    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了皇城深處,那個(gè)代表著司禮監(jiān)的標(biāo)記上。
    文臣,宦官,后宮。
    一張比燕王謀反更復(fù)雜,更兇險(xiǎn)的網(wǎng),正在他面前緩緩鋪開。
    蘇云深吸一口氣。
    燕王的案子,不是結(jié)束。
    而是另一場(chǎng)戰(zhàn)爭(zhēng)的開始。
    “先生!”
    書房的門被敲響,徐耀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進(jìn)來?!?
    徐耀祖推門而入,臉色有些古怪。
    “先生,宮里來人了。”
    “誰?”
    “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公公的干兒子,小安子。”徐耀祖壓低了聲音,“他說,王公公想請(qǐng)您過府一敘。”
    “請(qǐng)我?”蘇云眉毛一挑。
    “是。”徐耀-祖點(diǎn)頭,“小安子說,王公公對(duì)您今日在朝堂上,正本清源,痛斥逆賊之舉,感佩不已。想……想當(dāng)面感謝您,為朝廷除了一個(gè)心腹大患?!?
    蘇云笑了。
    笑聲很輕,也很冷。
    這棋盤剛擺好,對(duì)手的棋子,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告訴他,”蘇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府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心意我領(lǐng)了。”
    “就說我剛剛回京,鞍馬勞頓,身子不適。”
    “改日,由我親自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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