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要推門入殿。
    一個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我留下。”
    蘇云回頭,看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李沐雪。
    她不知何時來的,一身黑衣,靜靜地站在廊柱的陰影里,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她本該三日后啟程去北境。
    蘇云看著她:“北境……”
    “不差這幾天。”李沐雪走了過來,眼神銳利如刀,“宮里比北境的戰(zhàn)場,更危險(xiǎn)。陛下身邊,需要一把干凈的刀。”
    她看著蘇云:“你的身后,也需要一雙沒有被污泥沾染的眼睛?!?
    兩人對視了片刻。
    蘇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多說廢話。
    “好?!彼徽f了一個字,然后壓低了聲音,“從現(xiàn)在起,長信宮內(nèi)外,所有宮女、太監(jiān)、御醫(yī),甚至是每一份餐食,每一味藥材,都給我盯死了。無論身份,無論地位,只要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不必上報(bào),直接拿下。”
    李沐雪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明白?!?
    蘇云這才轉(zhuǎn)身,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殿門。
    殿內(nèi),藥味很濃。
    御醫(yī)和宮女都被遣到了外間,只有劉院使一人,低眉順眼地守在龍床不遠(yuǎn)處。
    蘇云沒有先去看女帝,而是徑直走向了御書房。
    他需要知道,女帝暈倒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御書房里,一切都保持著原樣。
    女帝看了一半的奏折還攤在桌上,朱筆擱在硯臺邊,甚至連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水,都沒有動過。
    蘇云關(guān)上門,開始仔細(xì)勘察。
    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用指腹,緩緩劃過朱紅的御案邊緣,檢查著有無新的劃痕。
    他俯下身,看向桌案之下,每一處雕花的縫隙。
    他又走到香爐邊,捻起一點(diǎn)香灰,放在鼻尖輕嗅。
    是女帝慣用的安神香,沒有問題。
    整個書房,仿佛一個凝固了的時間切片,安靜得可怕,也干凈得可怕。
    太干凈了。
    蘇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張寬大的紫檀木御桌上。
    他伸出手,沿著桌子的邊緣,一寸一寸地向下方摸去。
    當(dāng)他的指尖,劃過桌案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觸感微微一頓。
    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
    他蹲下身,借著從窗戶透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瞇著眼睛仔細(xì)看去。
    在桌案底部的橫梁與桌腿的夾角處,掛著一個極小的東西。
    小到如果不是這樣地毯式的搜尋,根本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
    他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將那東西捏了下來。
    那是一個香囊。
    一個用淡雅的藍(lán)色錦緞縫制的香囊,只有指甲蓋大小,上面用銀線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蘇云將香囊放到鼻尖,輕輕一嗅。
    一股極其清淡,若有似無的梅花香氣,鉆入鼻孔。
    這味道,他從未在宮里聞到過。
    這不是女帝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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