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下兩個字,拂袖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鑾殿。
    長信宮。
    蘇云回到女帝寢宮時,李沐雪正站在殿外的廊下,看著院子里那棵光禿禿的槐樹。
    她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
    “解決了?”
    “暫時?!碧K云走到她身邊。
    李沐雪的目光,落在了蘇云的臉上,聲音壓得很低:“我查了御醫(yī)給陛下開的方子?!?
    蘇云看著她,沒有說話。
    “方子本身,沒有問題。都是些溫補的藥材?!崩钽逖├^續(xù)說?!暗野l(fā)現(xiàn),里面有幾味藥,甘草、白芍、茯苓,看似尋常,可如果長期與一種特殊的香料一同使用,藥效就會變質(zhì)。不會致命,但會一點一點,侵蝕人的心脈,讓人精神萎靡,嗜睡不醒?!?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塊。
    “和陛下的癥狀,一模一樣?!?
    蘇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李沐雪接著說:“我查了負責給陛下煎藥的小宮女。她最近,和一個從慈寧宮調(diào)過來的老嬤嬤,走得很近?!?
    慈寧宮。
    太后。
    就在這時,沈策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院門口。
    他快步走到蘇云面前,遞上了一份極薄的密報。
    “大人,查到了?!鄙虿叩穆曇敉瑯訅旱煤艿??!澳莻€香囊,繡法是江南的雙面繡,料子是宮里才有的云錦。最關鍵的是那股梅花香,出自宮外一家叫‘冷香齋’的鋪子?!?
    他停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那家鋪子,近三年來,只做一樁生意?!?
    “只為慈寧宮,特供香料?!?
    兩份情報,兩條線索,在這一刻,完美地指向了同一個地方。
    慈寧宮。
    蘇云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他只是沉默地,轉(zhuǎn)身走進了女帝的寢殿。
    殿內(nèi)藥味依舊。
    劉院使和幾名御醫(yī)正圍在床邊,似乎在商議著什么。
    “都出去?!碧K云的聲音,沒有起伏。
    御醫(yī)們?nèi)缑纱笊?,躬身行禮,魚貫而出。
    蘇云走到龍床邊。
    女帝躺在那里,雙眼緊閉,呼吸微弱,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蘇云的目光,沒有在她臉上停留,而是在床榻的周圍,一寸一寸地掃過。
    枕頭,被褥,床沿的雕花……
    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床榻內(nèi)側(cè),靠近墻壁的那個角落。
    一個東西,半掩在明黃色的錦被之下,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角,閃著一點金屬的光澤。
    他伸出手,輕輕將被子掀開一角。
    那是一根簪子。
    一根通體由白玉雕琢而成,簪頭是一朵盛開的梅花,花蕊處鑲嵌著細碎紅寶石的簪子。
    簪子從中間斷裂,只剩下了半截。
    蘇云將那半截斷簪,小心翼翼地捏了起來。
    他將簪子,湊到鼻尖。
    一股和那個香囊里一模一樣,清淡而又獨特的梅花香氣,鉆入鼻孔。
    蘇云握著那半截斷簪,轉(zhuǎn)頭,看向殿外守著的李沐雪。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簪子舉了起來。
    李沐雪看著那根斷簪,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蘇云的聲音,在安靜的寢殿里響起,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自語。
    “一個去侍疾的宮女,會戴這么貴重的簪子嗎?”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