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的鬧劇,最終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收場。
    天策衛(wèi)冰冷的刀鋒,終結了所有哭喊與咒罵。
    當最后一個被拖出去的官員,那撕心裂肺的哀嚎消失在殿門外時,大殿里瞬間靜得可怕。
    剩下的官員,一個個低著頭,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殿上那尊殺神。
    蘇云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隊列前方。
    御史大夫張柬站在那里,身形筆直,猶如一桿老槍。
    這位三朝元老看著蘇云,渾濁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在蘇云看過來時,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隨著人流,緩緩走出了大殿。
    那背影,沒有半分狼狽,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穩(wěn)。
    蘇云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微瞇起。
    “退朝?!?
    龍椅上,女帝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又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暢快。
    ……
    三日后,戶部,地下銀庫。
    “我的天……我的親娘啊……”
    徐耀祖捧著一本厚厚的賬冊,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他看著眼前一座座由金錠、銀錠堆砌而成的小山,看著那一箱箱被打開,閃爍著珠光寶氣的珠寶玉器,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
    “大人……這……這……咱們發(fā)了!不,是國庫發(fā)了!”
    徐耀祖激動得語無倫次,一張臉漲得通紅。
    “咱們查抄了三十七家,這還不算那些被革職的小官。光是戶部尚書錢峰一家,抄出來的現(xiàn)銀,就超過了三百萬兩!”
    “這加起來,少說也有兩千萬兩!國庫……國庫十年都沒這么滿過!”
    蘇云站在一片金光閃閃中,神色卻異常平靜。
    他隨手拿起一塊成色上佳的狗頭金,在手里掂了掂,又扔了回去。
    “瞧你那點出息?!?
    他瞥了一眼跟在屁股后面,興奮得像個二百斤孩子的徐耀祖。
    “這才哪到哪兒?!?
    蘇云背著手,在金銀堆成的小山間踱步。
    “這叫不良資產(chǎn)處置。說白了,就是把趴在國家身上吸血的肥肉給割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徐耀祖。
    “咱們現(xiàn)在,只是剛把爛肉割了,好肉,可還沒長出來呢?!?
    徐耀祖一愣,滿臉不解:“大人,這么多錢,還不夠嗎?”
    “錢?”
    蘇云笑了。
    “錢是死的,得讓它流動起來,變成能生錢的雞,才有意義。不然,跟這些石頭有什么區(qū)別?”
    說完,他便轉身朝銀庫外走去。
    “走吧,該去跟陛下,要一只會下金蛋的雞了?!?
    御書房。
    女帝看著蘇云呈上來的奏疏,久久沒有語。
    奏疏的內(nèi)容很簡單,卻又石破天驚。
    蘇云請求,將此次從漕幫、八大鹽號等逆產(chǎn)中查抄、接收的所有相關產(chǎn)業(yè),包括鹽井、船隊、倉庫、店鋪,全部整合起來。
    成立一個全新的機構——大周皇家鹽鐵總公司。
    “你想把鹽鐵,徹底從戶部剝離出來?”
    女帝放下奏疏,目光銳利。
    “不止?!?
    蘇云躬身道,“臣以為,此‘總公司’,不僅要剝離,更要獨立。上,只對陛下您一人負責。下,總攬鹽鐵從生產(chǎn)、運輸?shù)戒N售的所有環(huán)節(jié)?!?
    他頓了頓,補充道:“形成一個,從頭到尾,都攥在陛下您手心里的……商業(yè)閉環(huán)?!?
    “商業(yè)閉環(huán)?”
    女帝咀嚼著這個新鮮的詞。
    “你的意思是,讓朕,親自下場做生意?”
    “陛下是天下之主,做的不是生意,是國運?!?
    蘇云抬起頭,神色坦然。
    “鹽,國之血脈。鐵,國之筋骨。這兩樣東西,必須,也只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如此,國庫才能充盈,軍備才能強盛,天下才能安定。”
    女帝沉默了。
    她知道蘇云說-->>得對。
    可她也知道,這其中的阻力,有多大。
    “此事,恐怕朝中反對之聲會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