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椅子拖到自己身后,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屁股坐了下去。
    姿勢很隨意,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
    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七大家主,幾十個族老,上百名護衛(wèi),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呆呆地看著那個坐在大廳中央,翹著二郎腿搖扇子的年輕人。
    “這……”
    “他怎么敢!”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蘇云慢悠悠地搖著扇子,扇面上“悶聲發(fā)財”四個大字格外醒目。
    他環(huán)視一圈,目光從陸遠山,到顧炎之的堂兄,再到王家、朱家的家主,最后,嘴角一咧。
    “不是我針對誰啊。”
    他頓了頓,看著眾人疑惑的表情,繼續(xù)說。
    “我是說,在座的各位,如果比的是‘欠債’的本事……”
    “那都得坐小孩那桌?!?
    這句話一出,全場先是一愣,隨即嘩然。
    “你說什么!”
    陸遠山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蘇云,氣得渾身發(fā)抖。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來人!給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云就打斷了他。
    蘇云沒起身,只是從懷里,慢條斯理地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
    正是他從漕幫繳獲的那本賬冊。
    他甚至沒去看冊子里的內(nèi)容,只是隨手翻開一頁,然后抬眼看著陸遠山,輕飄飄地念道。
    “陸家家主,陸遠山?!?
    “于永安四年三月初七,以其名下,位于太湖東岸的三處鹽田為抵押,向大周皇家錢莊,借貸白銀,八十萬兩,用于周轉(zhuǎn)?!?
    陸遠山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蘇云沒理他,繼續(xù)念著。
    “但這三處鹽田,早在一個月前,就因為涉及走私淮南私鹽一案,被我鹽鐵司查封在冊。”
    蘇云合上賬冊,用扇子輕輕敲了敲,看著臉色已經(jīng)慘白的陸遠山,笑了。
    “陸家主,拿朝廷已經(jīng)查封的資產(chǎn),來找朝廷的錢莊借錢。”
    “這在我老家,叫騙貸?!?
    “是要進去踩縫紉機的?!?
    “轟!”
    陸遠山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面無人色。
    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之前還滿臉憤怒、叫囂著要動手的各家家主和族老們,此刻全都閉上了嘴。
    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蘇云手里的那本賬冊,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誰也不知道,那本冊子上,有沒有記著自家的名字。
    蘇云把賬冊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端起一杯早就涼透的茶,抿了一口,又嫌棄地放下。
    然后,他才重新靠回椅背,再次翹起二郎腿,目光懶洋洋地掃過全場。
    “現(xiàn)在。”
    “我覺得這個位置,我坐得,挺穩(wěn)。”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誰贊成?”
    “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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