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德才猛地看向癱坐在地上的陸遠(yuǎn)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陸遠(yuǎn)山接觸到他的目光,心虛地避開了。
    “哦,對了?!碧K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門。
    “我差點忘了告訴你。陸家主他……壓根就沒打算還你這筆錢?!?
    蘇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
    “我這兒的數(shù)據(jù)顯示,他昨天剛把他名下最后一家綢緞莊抵押給了錢莊,換了三十萬兩。這筆錢,他準(zhǔn)備拿去填他那個寶貝私生子,在城西‘快活林’賭坊欠下的窟窿?!?
    “至于你那五十萬兩……”蘇云頓了頓,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
    “黃了。”
    “轟!”
    周德才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陸遠(yuǎn)山,干瘦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私生子?
    賭坊?
    拿我的救命錢去填賭債?
    “陸!遠(yuǎn)!山!”
    周德才的喉嚨里,擠出如同野獸般的嘶吼。
    他猛地掙脫旁邊人的拉扯,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狗,朝著癱軟在地的陸遠(yuǎn)山就撲了過去。
    “你個不得好死的狗東西!還我的錢來!”
    陸遠(yuǎn)山本來就被蘇云嚇破了膽,此刻哪還有半點反抗之力。
    他被周德才一把撲倒在地,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沒有什么高手過招,沒有什么風(fēng)度體面。
    就是最原始的抓、撓、踢、咬。
    周德才一把揪住陸遠(yuǎn)山花白的頭發(fā),另一只手瘋了一樣地朝他臉上抓去。
    陸遠(yuǎn)山也不甘示弱,張嘴就朝著周德才的胳膊咬了下去。
    “我讓你不還錢!”
    “你個老瘋子!放開!”
    “還我血汗錢!”
    “啊——我的臉!”
    一時間,正廳里,叫罵聲,慘叫聲,撕扯衣服的聲音,混作一團。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主、族老,全都看傻了眼。
    誰能想到,一場決定江南命運的鴻門宴,最后會演變成兩個家主當(dāng)眾撒潑打滾的鬧劇。
    顧炎之的臉色鐵青,他想上前拉架,卻又覺得丟不起那個人。
    而被眾人死死抱住的天璣,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他籌謀了這么久,設(shè)下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局,結(jié)果……結(jié)果就這?
    蘇云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出活鬧劇。
    他甚至還拿起一塊西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直到那兩人打得都快沒力氣了,他才慢悠悠地放下西瓜,擦了擦手。
    他的目光越過混亂人群落在氣得渾身發(fā)抖的天璣身上,攤攤手露出無奈表情。
    “你看,都不用我動手?!?
    “他們自己,就先打起來了?!?
    蘇云用扇子指了指地上滾作一團的兩人,對著天璣露出充滿求知欲的表情。
    “這就叫‘內(nèi)卷’?!?
    “懂嗎?”
    他頓了頓,看到天璣那茫然又憤怒的眼神,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句。
    “不懂也沒關(guān)系,反正……”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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