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之后就坐在那,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沒事吧?”
“你管她呢?她今天沖撞老夫人,被打了十藤條,緊接著被小侯爺退婚刺激到吐血暈倒,看她那身板,怕是活不了多久,我們趕緊把這些財帛分了?!?
“不愧是小侯爺,出手真夠闊綽的,這只簪子,還有鐲子,都是上好的貨色?!?
“快點拿,今日三爺可能回來,別被發(fā)現。”
碧桐院的下人瓜分著葉徐行送來的金銀珠寶,眼里的貪婪不加掩飾。
張知玉坐在廊下,看都沒看這邊一眼,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她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紅色的金邊緣襈襖,袖口縫著一圈白狐毛,搭著杏色的赤金白狐祁紅梅圖樣的馬面裙,襯得她肌膚勝雪。
她一頭長發(fā)極黑,綰成漂亮整齊的發(fā)髻堆在發(fā)頂,像兩只貓耳,俏皮又可愛。
臉上的妝容更是精心裝點,衣服厚些,看著便不單薄,一點看不出虛弱的模樣。
背上被藤條打得皮開肉綻,她像是不知道痛,絞著手里的帕子念念有詞。
隱約是‘不能退婚’的話。
婢女聽見嗤笑一聲,說了句‘真是傻子’,揣著分好的財帛走開了。
張知玉不以為意,腦子里只想一件事,娘去世之前跟她說過,和侯府的婚事至關重要,不能退。
娘留給她的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她都守不住。
張知玉著急地紅了眼眶,怎么辦才好?
“三爺,您今兒回來這般早?”
婢女問安的聲音拉回張知玉的思緒,少女原本灰撲撲的眼睛亮起來,猛地抬頭望去,就見那人轉著輪椅的木輪往這邊過來。
她激動起身,因為站起來太快,扯到后背的傷踉蹌了一下,但張知玉不在乎,笑著跑過去,嘴里清凌凌喊著:“季父!季父!”
陸玦習以為常,穩(wěn)穩(wěn)接住撲過來的人,一陣頗為濃郁的紅梅花香盈入鼻尖,陸玦眉頭微皺,開口時語氣極冷淡:“跑慢些,近日可有好好吃飯?”
此話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婢女都呼吸微滯。
陸玦的人就和他的聲音一般冷,19歲的年紀繃著張臉,劍眉入鬢,眼眸微垂時,那雙丹鳳眼更顯薄情,他一襲月白色長袍,腿上蓋著白狐裘。
冷清的人冷清的打扮,好似千年霜雪,冷得讓人敬而遠之。
可張知玉不這么覺得,在她眼里,季父天下第一好。
“有的有的,今早我還吃了那么大一個豆腐皮的包子、一碗青豆丸子湯、一碗紅豆羹?!?
聽她這么說,婢女齊齊松了口氣。
“當真?可我怎么覺得小玉兒清減了?”陸玦面無表情地抬起她的臉掃了一圈,除了說話的字眼是關心人的意思,從他語氣里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張知玉點頭如搗蒜,從懷里掏出一團被帕子包著的物什,她小心翼翼打開,就見里面包著一塊如意鎖,上面寫著天賜良緣的字樣。
陸玦平靜無波的雙眸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瀾。
“季父,今日大哥哥來退婚,季父把信物送回去,和他說不要退婚可好?”
她跪在陸玦腳邊,雙手珍惜地捧著那枚羊脂玉玉佩,望著他的眸亮晶晶的似一雙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