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玦的瞳孔縮了縮,臉色迅速灰敗下去,眼底漫上沉重的痛色。
薄唇張闔,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事后張知玉推敲過,陸玦不會那么做,他只是想借偷竊的名頭將她關起來,找機會將她送出府。
陸玦想害她,就不會吩咐人把柴房修補好、打她的嬤嬤不會手下留情,還有腳踝上的藥油、很軟的草墊子,她都知道。
送她出府可以有很多種方式,而陸玦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選擇了把她推進深淵的一種,盡管不是有意而為,可她險些死在那場火里,是事實。
陸玦眼眶微紅地看著她,似有千萬語不知道怎么開口。
張知玉太陽穴突突地跳,那種窒息的痛楚再次襲來,張知玉背過身,沒瞧見陸玦的臉色跟著白了。
“小玉兒……”
“過去種種,我不怪你,陸大人,從今往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張知玉說罷,頭也不回離開百竹園。
劇烈的痛楚在腦袋炸開,心口更是鉆心的痛,張知玉捂著心口步伐踉蹌往前走,繞過假山便再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張知玉大口喘著氣,碩大的汗水順著額角滴落,在地上砸出痕跡。
“為什么?”張知玉嗓音嘶啞。
自從兩年前恢復神智后,她每每想起季父,就會頭疼難忍、心臟絞痛,回到京城后,每次見到季父,這種痛苦就會加劇。
起初她以為是心脈受損的緣故,可是現在她覺得不是,至少不完全是,而且這種感覺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張知玉還沒緩過來,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斂去痛楚的神色,忍著痛起身,回過頭看到一張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臉。
趙碧蓉。
張知玉眉頭一緊,她怎么陰魂不散?
而趙碧蓉看著她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趙碧蓉今日穿的正是那日在布莊那匹料子裁的衣裳,她才不過十六,剛及笄的年紀,打扮得伶伶俐俐,甚是可愛俏皮,若她不那么惹人厭的話。
此刻,少女面上沒有半分血色,顫顫抬起手指著她:“你,你竟是張知玉?”
所以她要戴著面紗。
“兩年前你沒死?”她說著,突然激動起來,“沒死你為何不走的遠遠的,還回來干什么!你還惦記著世子妃的位置是不是?我就知道!”
趙碧蓉瘋了一樣,神情癲狂自說自話。
張知玉無語,趙碧蓉什么腦回路?
看來方才她和季父之間的對話,趙碧蓉聽見了,是她大意,好在沒說到什么要緊的。
“你真是個狐貍精,居然在公主府私會外男,還是你曾經喚做季父的人,我要去告訴其他人!讓所有人都來看看你多不要臉!”
趙碧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說越激動,就要喊人。
張知玉臉一沉,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想的這么離譜,但她的真實身份暫時不能暴露。
“好啊,你去吧,大哥哥若知道我沒死,你說他會如何?”
此話一出,趙碧蓉立馬安靜了。
其實張知玉覺得葉徐行不會如何,當年葉徐行堅持退婚,兩人之間情緣已斷,再無可能。
葉徐行心氣高,縱然知道她沒死,也不會再提婚事。
可趙碧蓉小門戶出身,自以為好容易攀上高枝,哪肯松手?
她沒死的事,趙碧蓉不會想讓葉徐行知道。
“你不回陸府,也不找葉哥哥,你想做什么?”趙碧蓉像是反應過來似的。
張知玉扯了扯嘴角,冷汗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抬手擦去,露出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