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十二年慶安府環(huán)山村

蘇家

躺在床上的蘇硯，猛地睜開眼，腦海一片混沌，陌生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中

“嘶……”蘇硯倒抽一口涼氣，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劇烈顫抖，接收著這股記憶

“我這是穿越了？！”

“大周王朝，環(huán)山村，蘇家二房七歲幼子蘇硯！我這是穿越了？”

“硯兒，你怎么了”

這是父親蘇明孝的聲音

“吱呀——”房門被粗魯推開，裹挾著寒氣闖進來的，是他這具身體的大伯蘇明貴。

蘇明貴目光掃過炕上已然蘇醒的蘇硯，臉上不見半分關(guān)切，反而堆起愁苦與不耐，徑直對著蹲在灶前愁眉苦臉的二弟蘇明孝和他媳婦王氏嚷道：“醒了？醒了正好！”

“老二，弟妹，不是我這當大哥的心狠，實在是沒法子了！大雪封了山道，糧價一日三漲，家里那點存糧，供老三念書、供明哥兒進學(xué)都捉襟見肘，哪還養(yǎng)得起一張閑嘴？

“趁著人醒了精神頭好，趕緊讓牙行領(lǐng)走，還能換幾斗救命糧！”

“不行！”母親王氏像護崽的母獅，猛地站起身，將蘇硯死死摟在懷里，聲音激動

“誰敢賣我兒！蘇明貴，你心腸被狗吃了？硯兒病剛好，你就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家里的糧，憑什么就緊著你兒子和老三糟蹋？我們二房累死累活種地，連口稠粥都喝不上！”

“二嫂，你這話說的，”一個帶著點文縐縐腔調(diào)的聲音響起，三叔蘇明福不知何時也踱了進來

他穿著雖舊但干凈的半舊長衫，皺著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著蘇明孝，“二哥，爹臨終前的話，你忘了嗎？他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咱蘇家能出個讀書人，光耀門楣！如今明哥兒天資聰穎，眼看有望，我亦在苦讀，正是緊要關(guān)頭。

“難道要為了一個……一個體弱多病、未必能養(yǎng)大的稚童，斷送了蘇家改換門庭的希望？孰輕孰重，二哥你該有桿秤??！”

“再說了弟弟我，考上了還能虧待二哥不成，待我考上再將硯哥兒贖回來就成了”

大伯立刻接口，唾沫橫飛：“就是！我家明哥兒，七歲就能寫自個兒名字，背《三字經(jīng)》！是讀書的好苗子！你這病秧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吃閑飯還能干啥？賣給大戶人家，說不定還是他的造化！”

蘇硯藏在母親懷里，感受到母親身體的劇烈顫抖和父親低頭沉默的壓抑。

記憶在腦海中翻涌

自己的堂哥蘇明七歲那年便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和背出一段蒙學(xué)所需的典籍

于是被祖母當作‘讀書種子’給送去蒙學(xué)了

但是

只見蘇硯抬頭看向大伯故作天真

“那大伯，為什么明哥，考了這么久還沒考上”

蘇明貴被這句天真的質(zhì)問噎得面皮紫脹，喉結(jié)滾動著卻發(fā)不出半個字，只能狠狠瞪著縮在王氏懷里的蘇硯。

一直作壁上觀的三叔蘇明福，臉上那副“讀書人”的矜持也微微僵住，顯然沒料到這病秧子侄兒竟敢接二連三地“童無忌”。

蘇硯仿佛渾然不覺氣氛凝滯，烏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又望向穿著半舊長衫、一副斯文做派的三叔蘇明福，小臉上滿是孩童純?nèi)坏暮闷?，脆生生地追問?

“三叔，那你為什么每年都在同一個地方考試??？”

“噗！”

王氏聽到兒子的這番話，直接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