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瑾此時姍姍來遲,一瘸一拐地奔到母親身邊,紅著眼眶道:“都是兒子的錯,連累母親了!”
楚老夫人皺著眉頭:“你身子還未痊愈,出來做什么?”
“我怎能讓母親一人在此受苦,而自己卻窩在家中什么也不干?”
楚懷瑾悲憤交加。
他猛地扭頭,指著萬楚盈道:“若非你不肯拿銀子出來贖人,母親又怎會被逼到這般境地?”
他這話一出,楚老夫人就覺得不好。
果不其然,萬楚盈一抬頭眼眶就紅了,哽咽著說:“我并不知曉此事,我若知曉,定然不會將嫁妝都拿去拯救母親留下的家業(yè),我縱然是舍棄母親的家業(yè)不要,我也定然會幫遂了母親的心愿的?!?
“可縱然如此,母親也將我所剩無幾的首飾等都拿走了,如今我屋中只剩下一些不值錢的衣物了,夫君不信可以去我的房間搜一搜便知曉了?!?
萬楚盈說著,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淚痕,委屈極了。
她一身白衣,弱不禁風,撐著傘在風雪中獨自垂淚。
這一幕,讓人側(cè)目,更讓人揪心。
那些值守的將士已經(jīng)往這邊看了,那眼神當真比這風雪還要冷上幾分。
有路過的宮女太監(jiān)紛紛側(cè)目,低聲議論:“真沒想到,這將軍府當真是臉都不要了?!?
“這么大的將軍府,竟然覬覦兒媳的嫁妝?!?
“這楚老夫人也是,瞧著慈眉善目的,竟然做出搶兒媳首飾的事情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
周遭的議論流如毒刃,讓楚家母子倆感受到了痛。
楚懷瑾:“你……”
楚老夫人一把拉住兒子的衣袖,沖兒子搖搖頭。
她看向萬楚盈,臉上擠出一個愧疚的表情:“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和懷瑾對不住你,你心里有怨氣也是應該的。待此事了了,我和懷瑾定然補償你,你就別生我們的氣了,好不好?”
“我知道,懷瑾和萬璟姝做錯了事,但萬璟姝到底是你的妹妹,想來你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的,對吧?”
萬楚盈與楚老夫人對視半晌,倏然勾了勾唇,隨后放下手中的傘與楚老夫人跪在一處,低垂著頭輕聲說:“婆母重了,我怎會生婆母和夫君的氣?”
“我幼年喪母,在府中沒有依靠,如今嫁入將軍府,那將軍府就是我的家,我又怎會顧家人于不顧?”
“只要婆母和夫君開心順意,我什么委屈都能受?!?
楚老夫人:“……”
旁邊有宮女嘖嘖兩聲,說話的語氣刻意地抬高了幾分:“真行,欺負別人無母撐腰,竟按著別人的頭咽下此等奇恥大辱?!?
“這少夫人,可憐??!”
萬楚盈低垂著頭,小小一個蜷縮著,似乎下一瞬就要被這風雪吞噬一般。
楚老夫人咬牙切齒,卻拿萬楚盈無可奈何。
今日過后,將軍府的名聲算是徹底被毀了。
——
泰安殿。
皇帝黑著一張臉坐于龍椅之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魏初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毛領(lǐng)大氅,像只貓一樣舒展著身子躺在屋中的地面上,在他的身邊,跪著一圈兒的宮女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