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吏迫使女囚為妓,史不絕書,大越朝十六郡各按察使司、各府縣大牢近千所,也絕不止江島大牢一處在干這齷齪事。換成其他地方,按察使司長官便是知道治下有這等惡行,多半也會置之不理。在尋常人的眼里,特別是道德家的眼里,這也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惡行。前戶部尚書、與輔相陳信伯黨爭失利后辭官到西溪學社講學的陳西甚至公開放犯奸罪的女囚都應充入官窯為妓以贖其罪。
楊樸心想顧悟塵與林縛也許只是需要一個清理江島大牢的借口罷了,嘿然一笑,說道:“為免打草驚蛇,明天先從這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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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前,算著時間顧悟塵差不多要在九甕橋碼頭乘上船,林縛與楊樸率領長孫庚、周師德、江進、曹賞及眾班頭、武卒頭目等十多人到島南邊的簡易碼頭恭候。隨楊樸過來的一隊武卒都臨時駐扎在司獄司大院內(nèi),監(jiān)房也都暫時關閉起來。
先是四艘武卒槳艇駛來,驅(qū)趕獄島南側水道的漁舟商船,臨時封閉水道,接下來顧悟塵才乘官船而來。官船上站滿穿暗紅兵服的執(zhí)刀護衛(wèi)武卒,顧悟塵身穿正四品朱紅官袍、長腳直角烏冠幞頭,站在船頭甚為顯眼。官船靠上碼頭,護衛(wèi)武卒魚貫下船來,分四列站在碼頭上,長孫庚等人看著直覺得新上任的按察副使顧悟塵十分的威風,跟著林縛過去參拜。
“職下金川島大牢司獄林縛率諸吏恭迎顧大人檢視……”林縛長揖施禮,請顧悟塵下船來。
“好,好,”顧悟塵下船來,連說了幾句好,看著林縛身邊的諸吏,站在簡易在碼頭上,朗聲說道,“爾等在此守牢有八九載,有三四載,大都勞苦功高,我這邊擬了一份名單,名列其上者請站到我的左邊來……”
長孫庚等人微微一愣,以為顧悟塵要有嘉獎,心里都十分的喜悅,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顧悟塵念名單。
“書辦周師德、武卒小校曹賞、江進、班頭杜子騰、肖虎、陳大壯、楊黑……”
長孫庚聽著顧悟塵念畢名單,八成獄吏、班頭、武卒頭目都給點名站到一邊去受賞,單單沒有他跟另外兩個只會老實做事的名班頭字沒有給點到,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看著周師德等人得意洋洋,心里更是意懶心灰,只想著回去好好的喝上幾杯,任這世間清濁不分、黑白。
林縛袖手站在一旁,看著這些人臉上的神色,心里想:下一刻的臉色變化大概會很精彩!
“你們心里都清楚自己勞苦功高,知道我會賞你們什么嗎?”顧悟塵瞇著眼睛看著身前的大牢諸吏,陡然間變了臉色,指著眼前這些吏目,沉聲下令道,“將這些作奸犯科之徒給我悉數(shù)拿下……”
周師德等人猝然不知何故,顧悟塵帶來的護衛(wèi)武卒就如狼似虎似的將他們從背后捆了結實,他們想到喊冤,護衛(wèi)武卒哪個管他們,拿著布團子將他們的嘴巴一個個的塞起來,押到一邊候命。
顧悟塵又朝林縛、楊樸說道:“你們率人將島上的守獄武卒及差役都卸了器械,關押起來逐一清查,斷不可放過一名奸徒……”
這碼頭上的巨變令長孫庚瞠目結舌,即使沒有人上前來緝拿他,他站在那里也不知所措。
“長孫書辦,你在想什么?”林縛將腰間佩刀解下來拿在手里,看著長孫庚站在那里發(fā)愣,說道,“眾差役與守獄武卒中有誰是這些惡徒的爪牙,你心里最清楚不過,還不隨我進去認人?”
“啊!”長孫庚這才知道新來的上司在按察副使的支持下要對江島大牢進行徹底的清獄,他與另兩個老實清白卻給嚇得差點掉魂的班頭緊一步慢一步跟著林縛、楊樸往大牢方向走去,一隊隨顧悟塵過來的護衛(wèi)武卒跟在他們后面,長孫庚又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周師德等人綁在碼頭上,顧悟塵又回到船上。
長孫庚甚至不清楚按察副使怎么就確認他跟另兩名班頭是清白無辜的,林縛看他臉上驚疑不定,安慰他說道:“前司獄葛祖信在回鄉(xiāng)的路上早就給楊典尉率人截道緝拿歸案了,諸吏中有誰涉案,有誰不涉案,按察使司這幾天都已經(jīng)查得一清二楚,只是武卒與差役中誰為爪牙,葛祖信他自己也不全……”
周師德、江進、曹賞以及眾班頭、眾武卒頭目都給一舉拿下,林縛有眾多護衛(wèi)武卒,高墻之內(nèi)的守獄武卒及諸雜役自然不敢生事,都老老實實的卸了兵器,給關進丙字監(jiān)房等待清查,楊樸先率領一隊護衛(wèi)武卒擔當起江島大牢的守衛(wèi)。
雜役與眾多武卒即使充當爪牙,也大多是被脅從,經(jīng)長孫庚及兩名班頭辨認,將近二十名性質(zhì)惡劣的呈兇作惡之徒撿選出來上了枷鎖,其他人只是集中關押。那兩名班頭手下二十名差役也因為頭目清白沒有給脅從做下什么惡事,進行簡單的問詢之后就給釋放出來,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情,在楊樸及眾護衛(wèi)武卒的監(jiān)視下給囚犯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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