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夫人猜想沈鶯是因著薛氏的那番話寒了心,又或是因著前些日子得了不公的待遇,她走上前去,握住了沈鶯的手,勸道:“你昨日才受了驚,這京城更不安穩(wěn),還是留下來好?!?
“我知太夫人的好意,可如今我與四公子的親事已不作數(shù),三夫人與大夫人皆不喜我。我若繼續(xù)留在府中,若有朝一日失了太夫人的看顧,只怕是連府門都難出了。”沈鶯聽出了魏太夫人說的是真心話,可一個人的真心能抵多久呢?
魏太夫人是憐惜她,但終有一日,這份憐惜也會淡了。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魏太夫人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自也能理解沈鶯話中的擔(dān)憂。先前寒霜也與她說過,沈鶯連一件過冬的衣裳府中都無人為她準備。她年歲大了,府中許多瑣碎的事情,魏太夫人亦是無心力去管了。
“我雖孤身一人來了京城,但尚且有幾分積蓄。若能置一處宅院,也是好的?!鄙蝥L三步并做了兩步上前,膝蓋直直跪在了地上,她額頭貼地,懇求道,“還望太夫人成全。”
“可你一個女子在外,若是遇見了匪賊怎么辦?”魏太夫人擔(dān)憂道,“外頭,不如我們魏府安全啊?!?
此話當(dāng)真,就算是天子腳下,亦也有宵小作案。且不說沈鶯唯有一個丫鬟伺候著,連個護衛(wèi)都沒有。
沈鶯亦是擔(dān)憂,但她若是留下來,往后就只能任由薛氏與云氏拿捏了,她狠下心,抬起頭,一雙靈動的眼睛目光炯炯的望向了魏太夫人:“鶯鶯本就是孑然一人了,我不怕?!?
“傻孩子?!蔽禾蛉艘娝露藳Q心,只怕暫時是勸不回來了,才道,“既如此,我先差人替你尋個宅院,再尋幾個底細清白可靠的護院,等都辦妥了,你再搬出去,如何?”
“好?!鄙蝥L點了點頭,這本就是她來見魏太夫人的目的。
“終是我們魏家照顧不周,往后若是遇到事情,只管來尋我?!蔽禾蛉藢⑺隽似饋?,“便是你的親事,也可來尋我。知道嗎?”
沈鶯這才相信,原來魏晉禮先前與她說的話是真的!魏太夫人真的有意,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喜不自禁,沈鶯不由笑著答道:“好。鶯鶯知道了?!?
因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日,沈鶯又回了芙蕖院。
云氏得了消息,磕在嘴里的瓜子也不香了。
薛清然砸碎了房里的花瓶,分明就差一點,她就能將人趕出去了。
薛氏倒是想明白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兒子能醒來,至于沈鶯,她管不著。
夜深人靜,疾風(fēng)驟起,欒樹枝葉飄落,池塘中的殘荷盡數(shù)枯敗,僅剩下一池清水。明月輝映,水波粼粼,偶有一聲鳥鳴驚飛而過,掠動了寂寥寒秋。
慎獨院內(nèi)。
墨書好不容易才將薛氏勸了回去,她熬了兩個大夜,非要守著魏晉禮,怕是再熬下去,身子都要壞了。
“大人,把藥喝了吧。”墨書端著藥,一勺一勺地喂過去,竹片抵開了魏晉禮的唇齒,可那流進去的藥汁硬是一滴未盡,盡數(shù)漏了出來。
“鶯鶯……”
一聲低喃從魏晉禮的口中溢出。
墨書將藥碗塞進了聽竹的手中,“將湯藥溫著,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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