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跟我來。”
石末領著兩人,繞過那片失敗的試驗田,走向另一片山坡。
眼前的景象,讓于正來和畢西青都愣住了。
同樣是迎風坡,這里的樹苗雖然也稀稀拉拉,但每一棵都透著股精神氣,針葉是健康的綠色,在風中挺立著。
畢西青蹲下身,仔細查看一棵樹苗的根部,發(fā)現(xiàn)土壤的松緊度恰到好處,既能固定樹苗,又保證了透氣性。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更奇怪的一幕。
好幾棵樹苗的旁邊,都半埋著一個玻璃瓶,瓶口對著樹根的方向。
“這是……干什么用的?”畢西青好奇地問。
石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帶著點小得意。
“這叫‘土法滴灌’,我琢磨出來的。”
他撿起一個空瓶子,比劃著說:“塞罕壩天干,雨季又澇。不下雨的時候,把水灌進瓶子里,它就能慢慢往外滲,精準滋潤樹根,一滴水都不浪費。到了雨季,這瓶子還能起到一定的疏導作用,防止雨水直接沖刷樹根?!?
“這叫什么?這就叫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一本教科書讀到死!”
畢西青聽得眼睛發(fā)亮,他扶著那棵小樹苗,像是看到了什么寶貝。
“高!實在是高!石末同志,你真是個天才!這種辦法都能想到!”
于正來也連連點頭,看向石末的眼神里,贊許之情溢于表。
這才是真正的智慧,從實踐中來的大智慧。
石末被夸得有點飄,但還是擺了擺手:“嗨,瞎琢磨唄,能作用就行?!?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扭頭問于正來:
“對了,老于,補給的事怎么樣了?我一個月前就讓覃巴給局里帶話,說大雪封山之前,必須得運一批糧食和過冬的物資上來,不然到時候幾十號人得在山上喝西北風?!?
于正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跟畢西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覃巴?他什么時候給你帶話了?我們……根本沒收到任何匯報??!”畢西青急著說。
于正來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這個覃巴!膽子也太大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敢壓著不報?!”
怒火在他的胸中翻騰。
這已經(jīng)不是工作失誤了,這是草菅人命!
他立刻對石末做出保證:“你放心!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處理這個覃巴!補給的事情,我親自盯著辦!缺什么,你馬上讓趙天山列個單子出來,糧食、棉衣、藥品,一樣都不能少!我保證,大雪封山前,全部給你送到位!”
說完,他又補充道:“還有個事得提前跟你通個氣。再過一陣子,林業(yè)部的專家組要上來考察,為塞罕壩正式建機械林場做最后的評估。你這邊是重中之重,到時候,你得拿出點真東西給專家們看看。這關系到塞罕壩的未來。”
石末點了點頭,心里有了數(shù)。
送走了于正來和畢西青,石末扛著鐵鍬,溜達回了臨時搭建的會議室。
推開門,屋子里坐滿了人。
那群大學生一個個正襟危坐,誰也不說話。
武延生也在,他坐在角落里,低著頭,臉埋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石末把鐵鍬往門后一靠,發(fā)出“哐當”一聲響,所有人都嚇得一哆嗦。
他拉開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目光在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
“怎么著?都成悶葫蘆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沒人敢接話。
石末的視線最后落在了武延生身上。
“武延生。”
武延生身體一僵,緩緩抬起頭,眼神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