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里,空氣跟外面的天一樣,又冷又悶。
幾個大小伙子圍著爐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烤著手。
“哎,你們說,秀榮姐這都好幾天了,水米不進的,到底咋回事啊?”
一個年輕的職工搓著手,滿臉擔憂。
“誰知道呢,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
“送衛(wèi)生所也瞧不出個所以然,就說是腸胃問題,讓好好休養(yǎng)。”
角落里,一直沒說話的隋志超突然開了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故作高深。
“什么腸胃問題,你們這幫小子,就是年輕,沒經(jīng)過事兒?!?
他慢悠悠地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熱氣。
“你們想想,一個姑娘家,平白無故的,吃不下飯,還老想吐……”
他故意拉長了音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這癥狀,叫什么?”
那大奎本來就心煩意亂,聽他在這兒賣關子,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有屁快放!”
隋志超也不生氣,反而得意地笑了笑。
“這叫害喜,懂嗎?”
“八成是……懷上了?!?
這兩個字一出口,整個宿舍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爐子里炭火的噼啪聲。
那大奎猛地站了起來,凳子被他帶得翻倒在地,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
他死死地盯著隋志超。
“你他娘的胡說八道些什么!”
“秀榮是多好的姑娘,你敢這么糟踐她名聲?”
隋志超被他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
“我……我也是猜的嘛,你看她那樣子,跟我們村里剛懷上的小媳婦一模一樣?!?
“再說了,前陣子,不是石末安排她跟那個閆詳利一起工作嗎?孤男寡女的……”
“住口!”
那大奎的臉漲成了紫紅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石末。
閆詳利。
這兩個名字在他腦子里炸開。
他只覺得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理智瞬間被燒得一干二凈。
“石末!”
那大奎怒吼著,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猛地拉開門沖了出去。
屋里的人都傻眼了,想攔都來不及。
“壞了,要出事!”
寒風里,那大奎扯著嗓子,在壩上空曠的場地上瘋狂大喊。
“石末!你個孫子!給老子滾出來!”
石末剛從后勤那邊出來,正琢磨著怎么給季秀榮弄點開胃的,就聽見這指名道姓的叫罵。
他眉頭一皺,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只見那大奎雙眼通紅,跟斗牛見了紅布似的,直勾勾地沖他奔過來。
“你小子……”
石末話還沒說完,那大奎的拳頭已經(jīng)裹著風聲砸了過來。
石末腦袋一偏,輕松躲過。
他反手一扣,抓住那大奎的手腕,順勢往回一帶,另一只手壓住他的肩膀,膝蓋往他腿彎里一頂。
“噗通”一下。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那大奎,已經(jīng)被死死地按在了雪地上,臉埋在冰冷的雪里,動彈不得。
周圍聞聲趕來的職工都看呆了。
“那大奎,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石末壓著他,語氣里全是火氣。
“大白天的發(fā)什么瘋!”
那大奎掙扎著,嘴里含著雪,含糊不清地吼道。
“我發(fā)瘋?石末,你他媽還有臉問我?”
“你對得起秀榮嗎!”
石末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秀榮怎么了?”
“你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