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末慢條斯理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又拿起一塊骨頭啃了一口,這才抬起眼皮看他。
“嚷嚷什么?”
“誰告訴你這是老鼠肉了?”
那大奎氣得直哆嗦。
“那不是耗子尾巴是什么!你當老子瞎??!”
石末把骨頭扔進碗里,擦了擦手,站了起來。
“沒文化,真可怕?!?
他嘆了口氣,環(huán)視了一圈臉色各異的眾人。
“都聽好了,這玩意兒,叫地羊,學名叫鼢鼠?!?
“跟你們在城里下水道見的那種偷吃垃圾的耗子,壓根不是一個物種,ok?”
他頓了頓,看向隋志超和還沒跑遠的沈夢茵。
“隋哥,夢茵,你們都是林業(yè)局的,總該聽說過這東西吧?”
隋志超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
“哦!你說的是那個專門在地下打洞,啃咱們樹苗根的玩意兒?”
石末打了個響指。
“bingo!”
“這些小東西,是純純的素食主義者,一輩子都待在土里,吃的就是草根和樹根?!?
“對咱們種的樹來說,它們就是頭號天敵!”
“咱們現(xiàn)在吃了它,就等于給明年的植樹任務減輕壓力,這叫為民除害,懂不懂?”
他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把吃野味上升到了保護森林的高度。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有點道理?
石末見眾人神色緩和,又加了一把火。
“再說了,這地羊可是好東西?!?
“民間有種說法,一個地羊頂三只雞,大補元氣。”
“曬干了還能入藥呢,你們不吃是你們的損失?!?
他這么一說,有些人的疑慮徹底打消了。
“原來是這樣??!”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那種臟老鼠呢?!?
可沈夢茵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一想到那酷似尾巴的東西,就一陣反胃。
她搖著頭,臉色依舊蒼白。
“我……我還是吃不下?!?
石末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行,不勉強,沒人逼你?!?
“反正肉有的是,你們不吃,我們還不夠分呢?!?
他又指了指縮在墻角,正眼巴巴望著肉盆的旺財和小六。
“今天能吃上這頓肉,頭功得記在它倆身上?!?
“這些地羊,全是旺財和小六從雪地里刨出來的,沒有它倆,咱們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還有魏師傅,沒有他這好手藝,也做不出這么香的肉?!?
旺財和小六聽見石末在夸自己,興奮地站起來,沖著他“嗷嗷”叫了兩聲,尾巴搖得像兩個風車。
隋志超端著碗,又湊到沈夢茵跟前。
“哎呀夢茵,你就是想太多了?!?
“這算啥啊?!?
他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想當年,我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別說地羊了,正兒八經(jīng)的家鼠我都吃過,還有蝎子、知了猴,烤著吃可香了!”
他這么一說,沈夢茵的臉更白了。
不光是她,旁邊的覃雪梅和剛緩過勁來的孟月,也聽得一陣惡寒。
“隋哥你別說了!”
孟月趕緊打斷他。
幾人再也待不下去了,沈夢茵、覃雪梅和孟月互相攙扶著,那大奎也趕緊跟上,幾個人逃也似的離開了食堂。
他們一走,食堂里的氣氛反而更熱烈了。
“不吃拉倒!咱們吃!”
趙天山大吼一聲,帶頭又盛了一大勺。
石末、馮程等人也毫不客氣,風卷殘云般將剩下的肉塊和土豆一掃而空,連盆底濃郁的湯汁都沒放過,拿饅頭蘸得干干凈凈。
隋志超吃得肚子滾圓,打著-->>飽嗝,心滿意足地晃悠著走了。
女生宿舍里,氣氛卻有些凝重。
沈夢茵、覃雪梅和孟月幾人圍著爐子,手里捧著熱水杯,誰也不說話。
過了許久,還是孟月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