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的目光,如同一把尺子,緩緩掃過眼前這幾十張年輕而堅毅的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身上那股壓抑不住的蓬勃朝氣。
更能感受到,他們看向自己時,那毫不掩飾的、近乎狂熱的崇拜。
這是他一手締造的。
這種感覺,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以及沉甸甸的責(zé)任感。
“先生,有心了?!?
陳海對身旁的宋獻策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贊許。
宋獻策微微躬身一笑。
“此皆主公威望所致,獻策不過順?biāo)浦?。?
陳海不再客套,他向前一步,站在了這群人的正前方。
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掙扎求生的難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
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清晰地鉆入每個人的耳朵。
“你們,是我陳海麾下,第一批真正的兵!真正的骨干!”
“你們,將享受營地里最好的待遇,吃最飽的飯,穿最暖的衣!”
“但!”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神陡然凌厲。
“你們也要接受最嚴(yán)酷的訓(xùn)練,遵守最森嚴(yán)的紀(jì)律,承擔(dān)最危險的任務(wù)!”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愿意嗎?!”
“愿意!”
幾十個人,用盡全身力氣,齊聲怒吼,聲震四野!
“誓死追隨將軍!”
“好!”
陳海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點將。
“羅虎!”
“在!”
羅虎猛然踏前一步,聲如洪鐘。
“這四十個青壯,即刻起,正式編入戰(zhàn)兵營!你,任總教頭!”
“給我往死里練!”
“一個月!我要他們,都變成能上陣殺敵的虎狼!”
“遵命!”
羅虎眼中爆發(fā)出興奮的光芒,看著那些新兵,就像看著一柄柄等待開鋒的利刃。
“鐵柱!”
“在!”
“這幾名鐵匠、木匠,劃歸你管,組建匠作營!我要兵器,要營寨,你手底下,也該再添幾個能使喚的工匠了!”
“謝將軍!”
鐵柱憨厚地笑著,激動地搓著那雙滿是老繭的大手。
“老孫頭!”
“哎!俺在!”
“其余身子骨還弱些的,編入農(nóng)墾隊!你的任務(wù)只有一個,開更多的地,種更多的糧!”
“好嘞!將軍您就瞧好吧!”
老孫頭把胸脯拍得“嘭嘭”響。
“張二娘!”
“在,將軍!”
“這十幾個手巧心細的婦人還有不能干活的孩童,編入后勤營統(tǒng)一歸你管理照顧!專責(zé)縫補軍服衣甲!以后,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制式!”
“是!”
張二娘脆生生地應(yīng)道,臉上滿是自豪。
一個個任命下去,營地的組織架構(gòu),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開始高效運轉(zhuǎn)。
最后,陳海的目光,落在了獨自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姜濤身上。
所有人都被分配了任務(wù),唯獨他,還靜靜地站著。
陳海揮了揮手。
“都散去吧,各司其職!”
人群迅速散開,空曠的校場上,很快只剩下了他和姜濤兩個人。
“跟我來?!?
陳海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姜濤默默跟上,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微微攥緊的拳頭,還是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
他知道,真正決定他命運的時刻,到了。
營帳內(nèi)。
陳海示意姜濤坐下。
他親自為姜濤倒了一碗水,推到他面前。
然后,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一不發(fā)。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帳內(nèi)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外面火把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輕響。
姜濤從一開始的鎮(zhèn)定,漸漸變得坐立不安。
陳海的目光太平靜了。
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淵,讓他感覺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看了個通透。
這種無聲的壓迫,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煎熬。
終于,他扛不住了。
“將軍……”
姜濤的聲音有些干澀,“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陳海終于開口。
“姜濤。”
“你不是普通的流民?!?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姜濤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