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著竹哨的戰(zhàn)兵,化作一群沉默的夜行餓狼,撲入了那片由火光與哀嚎交織的地獄。
沒有喊殺。
只有冰冷的刀鋒切開血肉的悶響,和軍靴踏過尸骸的沉重腳步。
隊伍最前方,是身披重甲的刀盾手。
他們組成一道移動的鐵墻,不理會四散奔逃的流民,用盾牌蠻橫地撞開擋路者,用長刀精準地斬殺任何試圖反抗的武裝流寇。
他們身后,弩手們散成陣列,將上弦的弩機背在身后,抽出腰刀護住兩翼。
目標明確得令人發(fā)指。
不是屠殺,是驅(qū)趕。
他們就像一群冷酷的牧人,用刀鋒與死亡,驅(qū)趕著徹底炸窩的羊群。
任何試圖向西、向北逃竄的缺口,都會被這道黑色的潮水無情堵死。
偶爾有幾個悍不畏死的流寇頭目想組織反撲,可人剛聚攏,迎面而來的便是一支從暗處射出的奪命弩箭,當場貫喉而亡。
在絕對的紀律和高效的殺戮面前,剛剛被“轟天雷”炸碎膽氣的流民徹底崩潰。
他們唯一的本能,就是逃離這片火海,逃離身后那群不發(fā)一的殺神。
人潮被無形的大手驅(qū)趕著,裹挾著火焰、濃煙與焦臭,朝著東南方向,蝎子塊的主力大營,洶涌而去。
……
山口方向。
派出的探子在漆黑的官道上跑死了兩匹馬,終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頭撞上了一支正在急行軍的隊伍。
“站?。∈裁慈?!”
隊伍前方,十幾把出鞘的腰刀瞬間攔住了去路,刀鋒在月下泛著森森寒光。
探子翻身下馬,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木牌,聲音嘶啞而急促:“自己人!陳百總麾下,有緊急軍情見趙隊長!”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隊伍中大步流星地走來,正是趙老四。
他一把抓住探子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對方的骨頭。
“百總動手了?”
“動手了!”探子大口喘著氣,被煙火熏黑的臉上滿是狂熱,“百總帶人夜襲流民營,放了大火!讓我來傳訊,請趙隊長按計劃行事!”
“一炷香后,從背后給他們狠狠捅進去!把人往蝎子塊的主力大營里趕!”
趙老四聞,松開手,黝黑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這個!
探子喘勻了氣,又飛快補充道:“百總還交代,讓弟兄們一邊沖一邊喊,就喊‘洪承疇帶關(guān)寧鐵騎殺來了’!越大聲越好!”
“洪承疇?關(guān)寧鐵騎?”
趙老四愣了一下,隨即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笑罵出聲。
“他娘的,百總這招夠損!老子喜歡!”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身后那八支旗隊,四百多名在黑暗中輪廓分明的漢子。
這些人,都是陳家寨最新的成果,雖不如陳海親帶的老兵那般悍不畏死,卻也脫了農(nóng)夫的稚氣,懂得隊列與服從。
趙老四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咆哮。
“弟兄們!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百總在前面給咱們撕開口子了,現(xiàn)在輪到咱們上場了!”
“都給老子聽好了!等會兒跟著我沖!別他娘的想著殺幾個人頭!咱們的任務(wù),是把那些沒卵子的流民,給老子死死地趕進蝎子塊的龜殼里!”
“一邊沖,一邊給老子喊!”
他頓了頓,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那句讓他自己都熱血沸騰的口號。
“洪承疇總督帶關(guān)寧鐵騎來啦——!”
四百多名預(yù)備役戰(zhàn)兵先是一靜,隨即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應(yīng)和!
“洪承疇總督帶關(guān)寧鐵騎來啦——!”
喊聲在山谷間激蕩回響,竟真的喊出了幾分官軍主力的赫赫聲威。
趙老四滿意地點點頭,抽出腰刀,刀鋒在月下閃著嗜血的寒光。
“出發(fā)!給老子捅-->>穿他們的屁股!”
……
蝎子塊拓養(yǎng)坤睡得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