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醒醒。”沈鶯滿是泥污的手輕輕撫上男子的臉龐,動作輕柔,不敢有絲毫大的晃動,以免不小心有拉扯到他的傷口,加重他的傷勢。
雖然視線受阻,但指尖順著他的臉頰上移,摸到了他的唇邊,停在了鼻息前。
有呼吸,還活著。
沈鶯松了一口,沒死就好。
倘若魏晉禮真死了,沈鶯都不知該如何與魏太夫人交代。畢竟兩個人都掉下了山崖,她活著,魏晉禮卻死了?只怕任誰,都接受不了。
往后,她就更不可能留在魏家了。亦,更無處可去了。
“醒醒?”
未有回應(yīng),沈鶯腦中突然閃現(xiàn)了剛剛那鮮血直流的場景,心道:不會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吧?
山間的夜色更冷,沈鶯身上的長襖已碎了幾道口子,寒風(fēng)呼嘯而過,透進(jìn)了衣領(lǐng),冷得她直打哆嗦。
摔沒摔死,卻是被凍死在山里了,沈鶯更覺得自己可憐。
心下思量了一會兒,反正也沒人看見。
沈鶯暗下決心,直接就抱住了魏晉禮的腦袋,就親了上去。
這樣,總能醒了吧?
“唔。別……動……”魏晉禮微微張了張嘴,聲音低沉而虛弱。
方才滾落下來時,他的腿不慎撞到了石頭上,想必是斷了。因著劇烈的疼痛,他確實暈了一會兒,但醒來后,卻是體力不支,沒力氣說話,只想靜靜躺一會兒罷了。
誰知,沈鶯竟然欺身親了上來!
他又不是溺水!
然而,當(dāng)舌尖的溫潤感交合在一起時,周身的寒意瞬間就被盡數(shù)驅(qū)散。
不過,以他如今的模樣,實在是沒功夫與沈鶯計較。
尤其是此刻,魏晉禮倒吸一口涼氣,強(qiáng)忍著劇痛,咬牙切齒道:“沈鶯,你壓到我傷口了?!?
“???”沈鶯就怕弄傷他,她慌亂不已,急忙想要起身,卻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又重重跌入他的懷中。
“當(dāng)真,想與我共赴黃泉?”魏晉禮被這一撞,胸口一陣劇痛,肩上的箭傷也被牽動,疼得他忍不住喊出了聲,心底卻是覺得她在故意報復(fù)自己。
沈鶯哪里敢動,她遲遲未曾起身,掌心亦不敢亂摸,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回了一聲:“我夜里,看不清東西。”
“看不清?”魏晉禮這才發(fā)覺,眼前女子的視線并沒有盯在一處,而是游離在四周。他抬起左邊的胳膊,手心在沈鶯眼前晃了晃,才驚覺她是真的看不見。
“你生來如此?”魏晉禮問了一句。
沈鶯搖了搖頭,不禁自嘲道:“從前為給幼弟掙束脩,夜夜繡帕,這眼睛一點點就壞了?!?
說完,似是唯恐魏晉禮嫌棄她,沈鶯又連忙補(bǔ)充了一句:“不過白日里是好的,唯有夜里這般?!?
“嗯?!蔽簳x禮聞,心底涌起了一股酸楚,他雖讓墨書打探過沈鶯的過往,也知她被繼母欺辱,被親弟聯(lián)手趕出沈家的事情。
只是不知,她也曾真心愛護(hù)過那位弟弟。
倘若是他自己,當(dāng)更為心寒吧。
“扶我起來?!痹S是不愿再提起讓她傷心的事,魏晉禮止住了話題,左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我左腿走不了路?!?
“那我做二哥哥的腿,二哥哥做我的眼睛,好不好?”沈鶯吃力地將他整個人都搭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緊緊拽住了身側(cè)的藤條,雙腿用力往上蹬,才終于將魏晉禮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