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往后該去哪?”忍冬一路隨著那幾個婆子往魏府院外去,越是往前頭,她越是擔(dān)心。她們在京中無一相識之人,這突然被趕出去,只怕一時半會兒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尋不到。
臉上的巴掌印未消,沈鶯自帶了一頂紗帽在頭上,微光透過白紗,模糊了視線,她扶著忍冬的胳膊,“等出了府,尋個客棧暫住就是了?!?
天子腳下,市井小民何敢惹事?沈鶯雖心中也有些打鼓,但她一路從安陽來京時,也曾見過流民餓殍,到底是壯了壯膽子的。
箱籠頗重,她們兩個小女子自是搬不動,那些個婆子又急著將她們趕出去,便另喊了幾個小廝來抬箱子,只等將箱子往魏府后門一扔,就隨她們?nèi)チ恕?
“沈姑娘,快些走吧。咱們魏府,可不是誰都能賴著的。”王婆子原是在魏府的廚娘,因著做了一手好菜,被薛氏看重,提拔到了大房做管家娘子。她雙手踹在袖口里,一邊領(lǐng)著路,一邊回頭催促了沈鶯兩聲,“莫不過是個打秋風(fēng)的,還真當(dāng)自己是千金閨秀呢?!?
“你個老賴婆子,我家姑娘是被你們請來的,可不是自己眼巴巴要來的!”忍冬受不了這股氣,朝著那王婆子就呸了兩聲。
“沒臉沒皮的小賤蹄子,這里有你說話的份?”那王婆子見忍冬一個小丫鬟還敢回嘴,轉(zhuǎn)身抬手就要教訓(xùn)她。
“啪——”
沈鶯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扇在了那王婆子的臉上,她打不得薛清然,還打不得一個下人嗎?她惡狠狠道:“沒她說話的份,更沒你說話的份。我就算是打秋風(fēng)的,那也是魏家正兒八經(jīng)請來的客人。你一個下人,憑何敢與我置喙?”
“你!”那王婆子被當(dāng)眾打了臉,氣急敗壞就要沖上來。
忍冬擋在前頭,兩人當(dāng)即撕扯了起來。
“住手!”
身后,突然急急傳來一道呵斥聲。
兩個小丫鬟先一步上了前,將那王婆子壓在了地上,寒霜快步走了過去,低頭瞥了一眼那王婆子,下令道:“敢對府中的貴客動手,拖去柴房,關(guān)禁閉三日。”
王婆子一聽,連聲哀嚎道:“哎呦喂,我冤枉啊,是大夫人命我做事的,我只是照著主子的吩咐行事啊!”
聽到了“大夫人”三個字,寒霜眼神一凌,一個小丫鬟連忙從懷中抽出了一張帕子,塞住了王婆子的嘴,“自己做錯了事,竟敢攀咬起主子了!”
方才跟在王婆子身后的幾個人,都瑟瑟打斗起來,額前隱隱都溢出了冷汗,一行人跪在地上不敢動,只低著頭,靜等發(fā)落。
沈鶯望著來人,原本沉下的心,此刻又隱隱有了幾分浮動,寒霜是魏太夫人身旁的一等丫鬟,在魏府中也頗有聲威。
然而,寒霜只是冷眼瞧了他們一眼,就轉(zhuǎn)過身去,看向沈鶯時,面上已浮起了溫和的笑意,她上前拉住了沈鶯的手,語氣頗為熱忱道:“太夫人得知姑娘因二公子受了這無恙之災(zāi),平白遇上了刺客,怕是嚇著了,特地讓我來看看姑娘。誰知我還沒到呢,就聽人說了這惡仆的事?!?
沈鶯靜靜聽著,依照寒霜話中的意思,是將事情都推到了王婆子的身上,好讓她別怪罪薛氏與薛清然。
到底,她們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