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才望著醫(yī)館大門,輕輕嘆了口氣。
圍觀百姓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直到西廠番子們冷眼掃視,凌厲的目光讓現(xiàn)場瞬間鴉雀無聲。
不多時,柳若馨押著瑟瑟發(fā)抖的趙奔三走出醫(yī)館。
他那個徒弟滿臉惶恐地跟在后面,朱一品、陳安安和趙布祝也慌張不已。
落在最后的楊宇軒臉色鐵青——對他而,這次行動簡直是奇恥大辱。
雨幕如織,門口佇立的雨化田神色冷峻。
在場眾人噤若寒蟬,只能目送西廠番役押著趙奔三離去。
青石巷口的人群中,雨化田玄色披風(fēng)掠過林末身側(cè)時微不可察地頷首。
如今這青年雖非絕頂高手,但神捕司的腰牌與柳若馨這層關(guān)系,已足夠換來西廠督主一個點頭。
柳若馨杏眼掃過林末時抿唇淺笑,轉(zhuǎn)瞬便領(lǐng)著隊伍消失在長街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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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仙師怎被官差逮了?莫不是沖撞了哪位貴人?
俺還等著給娃兒問前程呢!茶寮旁的老漢拍腿嘆息。
天和醫(yī)館門前,朱一品盯著青石板上的車轍印皺眉——方才他追問柳若馨時,那丫頭竟連眼皮都沒抬。
陳安安提著裙擺沖出人堆,發(fā)間珠釵亂顫:林大哥!西廠憑甚抓我們醫(yī)館的人?趙布祝搓著麻布衣角附和:我表哥平日連螞蟻都不踩......
府衙升堂便知。林末話音未落,看熱鬧的人潮已涌向朱雀大街。
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們愕然望著黑壓壓的人群——這般陣仗,怕是十年難遇。
公堂上,府尹擦著冷汗接過西廠令牌,驚堂木捏在手里像塊燙炭。
山莊,還有西廠全都到齊了,看來今天這事兒不簡單哪!”
同福客棧的郭芙蓉踮起腳尖張望著,忍不住嘖嘖稱奇。
白展堂一把將她拽回人群,低聲道:“姑奶奶你可消停點,這些爺可都是不眨眼的主兒!”
佟湘玉攥著絹帕的手直冒汗,眼睛卻死死盯著公堂:“餓滴神呀,咋連汪督公都親自出馬咧?那個算命先生該不會是前朝余孽吧?”
呂秀才扶了扶歪掉的儒生巾,突然指著側(cè)門驚叫:“快看!趙大師被押出來了!”
只見趙奔三踉踉蹌蹌被推上公堂,衣衫凌亂的模樣與先前判若兩人。
李大膽頓時急了,扯著嗓子喊:“大人明鑒??!趙半仙給人算命從來不收黑錢!”
話音未落就被邢捕頭捂住嘴:“作死??!沒看見玄武大人正往這邊瞪眼嗎?”
側(cè)堂珠簾突然嘩啦作響,雨化田捧著鎏金暖爐緩步而出,雪白蟒袍掃過青石地面。
段天涯見狀立刻按住刀柄,卻見汪直抬手示意:“段兄別急,今日請諸位來,是要見證我西廠查獲的這樁欺君大案?!?
說著甩出一疊密折,紙張嘩啦啦鋪滿公案。
府尹顫抖著撿起最上面那頁,待看清內(nèi)容瞬間面如土色——那赫然是趙奔三與邊關(guān)將領(lǐng)的密信往來,落款處還按著血指印。
曹少欽剛要湊近,冷不防被青龍偃月刀橫在身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皮笑肉不笑道:“曹公公,皇上御批的案子,東廠也要插手?”
“都閉嘴!”
汪直突然厲喝,驚得檐角銅鈴叮當(dāng)作響。
他指尖輕叩案卷上一行朱批,六部眾人頓時齊刷刷跪倒——那分明是弘治帝的親筆:“妖惑眾者,凌遲?!?
醫(yī)館的陳安安嚇得往朱一品懷里鉆,卻沒注意到柳若馨正死死盯著趙奔三腰間露出的一截紅繩。
那繩結(jié)打法特殊,正是傳遞密令的九轉(zhuǎn)同心結(jié)。
山莊。
西廠。
這么多大人物齊聚,究竟出了什么事?
“誰知道呢……這些大人們出動,肯定和朝廷大事有關(guān)。
難道那仙師真的闖了大禍?”
百姓們竊竊私語。
朱一品和陳安安也坐不住了,同??蜅5娜烁莵y成一團。
白展堂望著遠處的人群,腿肚子直打哆嗦。柳姑娘,這到底怎么回事?這些人怎么全來了?”
朱一品見陳安安嚇得臉色發(fā)白,忍不住開口詢問。
趙奔三是趙布祝的表哥,又是在醫(yī)館被抓走的,如果他真惹了禍,說不定整個醫(yī)館都要遭殃。
眼下這陣仗,事情顯然不簡單。我不清楚?!?
柳若馨淡淡回答。你倆怎么會不知道?該不會是你們……”
朱一品急了,可話到一半,柳若馨眼神一冷,他立馬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小末,他們不會是沖我來的吧?我這腿都快站不穩(wěn)了,要不我先溜?”
白展堂是真怕了。
眼前這群人里高手如云,若真是抓他的,今天恐怕插翅難逃。怕什么?捕神都證明過你的身份,誰敢動你?依我看,這事兒和白大哥你無關(guān)。
剛才不是說和段英雄有關(guān)嗎?大概是西廠抓了他,現(xiàn)在要借機做文章?!?
林末雖記不清細節(jié),但確定此事與白展堂無關(guān)。
畢竟要抓他,根本用不著這么大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