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的第二天,陽光依舊吝嗇,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在廢墟之上。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塵土和尚未散盡的悲傷氣息。
修車廠對面小區(qū)那棟臨時棲身的居民樓,氣氛比昨日更加凝滯。
韋弦站在一片斷墻的陰影邊緣,距離王十方等人的新墳足有百米遠。
他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姿態(tài)隨意。
聽伈的感知,掃過面前每一個生命源點。
反饋回來的情緒信號,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神微震。
戒備!警戒!敵意!緊張!
濃烈、清晰!
就像面對最兇殘的次所。
這絕不是對他這個曾經的隊友、回歸的同伴該有的反應。
尤其是在他刻意收斂了所有攻擊意圖之后!
除非…他們提前知道了什么?
韋弦的目光看向二樓窗戶前,楊浩然那張異常冷靜的臉上,問道:
“二周目?”
四目相對的剎那,韋弦捕捉到了楊浩然眼中一閃而逝的……震驚。
這強烈的、提前布置好的戒備,只有一種解釋——楊浩然,經歷了時間回溯!
他回到了自己發(fā)動襲擊之前的時間點。
這個猜測在楊浩然那瞬間的震驚眼神中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印證!
這是韋弦的計劃,在面對楊浩然的第一時間發(fā)動最強的襲擊。
計劃很成功,成功到逼得對方動用了最后的底牌——回溯時間!
巨大的沖擊過后,一股難以喻的興奮感如同冰冷的電流竄過韋弦的脊椎。
他的目標,前所未有的清晰!
韋弦做出了決斷。他臉上冰封的表情如同春日融雪般化開,嘴角勾起一個堪稱溫和的弧度,對著樓上窗戶的方向,友好地揮了揮手。
“看來大家休息得不太好?”韋弦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樓層的阻隔,傳入每個誓泯者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我路過這邊,感知到你們的氣息,就過來看看。怎么?不歡迎老朋友?”
他一邊說著,一邊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地朝著單元門前走去,姿態(tài)放松,毫無攻擊性。
他在賭,賭自己突然轉變的態(tài)度能稍微瓦解對方的戒備,賭楊浩然回溯后也無法完全解釋清楚自己為何篤定韋弦是敵人,只能強調‘被附身’的模糊威脅。
樓道前,氣氛凝重如鐵。
所有人都看著楊浩然。
程顏緊握雙拳,指節(jié)發(fā)白,眼中是刻骨的懷疑和一絲被欺騙的憤怒。
“我們下去。”楊浩然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保持警惕,按計劃行事。記住,他被‘東西’影響了,但本體還是人,盡量…制服他,弄清楚情況?!?
他強調了‘制服’,這是回溯后商定的策略——在確認韋弦被何種怪物附身或控制前,不下死手,避免誤殺隊友。
韋弦的身影停在了單元門的走廊入口。
他目光坦然地掃過嚴陣以待的眾人,最后落在楊浩然身上,笑容不變:“氣氛有點緊張啊,浩然。傷怎么樣了?”
“死不了。”楊浩然語氣平淡,“倒是你,韋弦,這段時間去哪了?袁依呢?”他主動拋出了程顏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