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信等人跪拜起身,退出了殿外。
待幾人走后,衍帝呆滯無濁的眼珠動了動,再微微垂下眼皮,纖長的眼睫不經(jīng)意地顫動了一下,掩住眼底的閃動。
……
自從戴纓同陸銘章起過一場爭執(zhí),兩人的關(guān)系就像是燒不沸的水,不涼手,卻也不燙人。
從前兩人用罷晚飯,偶爾會去園中散散步,回房后沐過身,入到帳下,靠坐于床頭。
陸銘章看書,她也看書,又或是扒拉算盤珠子,互不打擾。
再晚一些,他便催她早些歇息,說是歇息,燭火輝映下,是兩道漸漸交融的身影。
現(xiàn)在呢,好似都心知肚明隔著點什么,他回來時,她已睡下,背對著他。
陸銘章便無聲地坐一會兒,之后熄燈躺下,其實在他躺下后,二人都沒有睡去,也不知幾時睡去。
直到這一晚……
陸銘章回房后,如往常一樣沐身更衣,入到被中。
他先是側(cè)目看向背對著他的戴纓,他靠坐著,高出的視線可以觀得她睜著眼,并且視線落在紗帳上的影兒上,而那個影兒是他的。
他伸出手,用手背在她下頜處輕撫,說道:“明日便要啟程了。”
戴纓眼睫一顫,轉(zhuǎn)過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幾時能回?”
陸銘章?lián)u了搖頭:“這可說不好,一路上難預(yù)料的事太多。”
戴纓想了想又問:“明日幾時出發(fā)?”
“天不亮就啟程。”
雖說兩人之間的結(jié)未真正解開,因各人都有各人的堅持。
陸銘章恪肅且理智,戴纓柔動而感性,不過真到了分別前夕,先前激起的沖突也就淡無了,只是誰都拉不下這個臉。
她以為,借著這個離別的話頭,夜里自有一番纏綿溫存,然而卻沒有。
陸銘章只是告訴她,自己明日天不亮就要啟行,之后沒有多說什么便睡下,戴纓睜眼看向頭頂?shù)拇矌ぃ恢獛赘焖ァ?
次日,天還未亮,身邊有了細微的動靜,因后半夜才入睡,待陸銘章起身時,她整個人在醒與不醒的邊界,掙脫不出。
甚至以為自己醒了,還坐起了身,實則沒醒,人還躺著。
神思游離,漸漸沉入夢里,夢中,她聽到一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要不要……”
戴纓沒聽清,只聽到這三個字,要什么?嘴里跟著含糊不清地嘟囔。
接著,那聲音再次在她腦海響起:“要不要一起?”
這一次,她聽清了,不僅聽清了,還分辨出這個聲音的主人。
“羅扶國,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那個熟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
戴纓猛地睜開眼,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先入眼的是一片黑,接著就見陸銘章坐在她的身側(cè),松散著衣衫,溫靜地看著她。
“大人?”戴纓喚了一聲。
陸銘章“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戴纓睜著雙眼,再問:“你剛才說話了沒有?”
陸銘章笑出聲,見她那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腮,沒有給以回答,而是問道:“要不要隨我一起,出門看一看?”
“去羅扶?”戴纓直愣愣地開口。
“是,想不想?我?guī)闳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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