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很好,不過分白膩,卻也不黑沉,眼皮薄,帶了一點點輕微的褶皺,看上去溫和清韻很好說話的模樣,竟比從前更順眼了。
“怎么?不認得了?”陸銘章問道。
戴纓走到他身前,上下打量一番,語帶笑道:“我才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什么?”
“原來褪去那層錦衣華服,大人……也就勉強看得……”
此話一出,引得周邊幾人倒吸一口涼氣,陸銘章更是怔在那里,然而不等他反應(yīng),戴纓已經(jīng)出了屋,走到院中。
長安和陳左走到陸銘章身側(cè),先是往他臉上看了看,長安還沒開口,陳左開了腔:“阿郎不必在意,小妹她不是個注重外在之人?!?
隨后陳左也出了堂屋。
長安觀著陸銘章的面色,張了張嘴:“屋里光線太暗,要不到光線亮些的地方,叫小娘子再瞧一瞧?”
陸銘章側(cè)目橫向長安,本欲甩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身上穿得不是大袖。
這家婦人手腳利索,很快就炒了幾個小菜,雖說看著沒什么油水,但對戴纓一行人來說,已是美味。
他們從遇到劫殺躲入山林,又在木屋避了一夜,最后出山,早已饑腸轆轆。
此刻飯菜上桌,幾人就座,夫妻二人在一旁陪坐。
陸銘章端起碗,其他幾人跟著端碗,直到他咽下一口飯,幾人才開始拈筷夾菜。
“敢問這里可是羅扶境內(nèi)?”陸銘章問詢道。
朱老幺點頭稱是:“咱們這村子就在羅扶境內(nèi)?!闭f著,揚手往屋后一指,“越過這座山頭,去了那邊,就不是了?!?
朱老幺指的方向正是戴纓等人來的方向。
陸銘章點頭又問:“這里離鎮(zhèn)上遠不遠?”
他們先得去鎮(zhèn)上,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之后要怎么辦,他目前還未想好,他在等一個消息,雖說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數(shù)。
幾人一面用飯一面說著話,大多是陸銘章向夫妻二人探問有關(guān)羅扶的情況。
戴纓在一邊聽著。
那漢子見陸銘章問鎮(zhèn)子離他們村的距離,說道:“倒是不遠,坐驢板車,要不了半個時辰。”
接著,漢子又問,“你們要去鎮(zhèn)上?若是想去鎮(zhèn)上,得抓緊了,咱們村的老李頭差不多這個時候趕車走,你們可以搭他的板車?!?
幾人快速用罷飯,朱老幺替陸銘章等人叫了老李頭的驢車,接著幾人搭上車,往鎮(zhèn)上去了。
板車上,戴纓坐在陸銘章的對面,快速地往他面上瞟了一眼,他卻看也不看自己。
于是轉(zhuǎn)過頭,看著趕車的老李頭,問道:“老人家,我向你打聽個事。”
老李頭在前趕著驢,樂呵道:“小娘子請講?!?
“從這個鎮(zhèn)往京都去,遠么?”戴纓問這話的同時,以眼梢看向陸銘章。
老李頭說道:“小娘子算是問對人嘍,老兒雖是小地方的人,卻也去過京都三兩回,從這里乘車到京都,少說也得月余?!?
戴纓以玩笑的口吻又問:“京都可有大衍人,我們?nèi)チ瞬粫悔s出來罷?”
老李頭笑出聲:“怎么沒有,不僅有你們大衍人,還有別的國的人哩!你們比旁人多個鼻子多個眼不成?”
說罷,老李頭問道:“幾位打算去京都城?”
戴纓輕笑出聲:“千里迢迢來一趟,倒是想去瞧瞧,就是不知我家夫君同意不同意了?!?
戴纓聲音本就甜凈,這一聲“夫君”更是清軟,也不知叫到了誰的心坎間。
再看陸銘章,本是冷著一張臉,這會兒卻開口道:“若是想去,明日就出發(fā),我又豈會攔著?!?
“你們到羅扶來是為探親還是?”老李頭問道。
陸銘章接過話:“探親?!?
老李頭道了幾個“好”字,不再問了。
到了鎮(zhèn)上,幾人先去了客棧,讓店伙計開了幾間房,備下熱水。
陳左和歸雁往街上買日常物資,好在他們身上都還有些銀子,可以應(yīng)對眼下。
其他幾人歸到房里,沐洗歇息。
戴纓看著身處的房間,不算寬敞,那老李頭說這是鎮(zhèn)上最好的客棧,一扇不算高的帷屏隔出一方小小的沐間。
白色的水汽從帷屏氤氳而出。
她現(xiàn)在急需用熱水洗凈頭身的污濁,但眼下落難,不似從前在陸府,可隨意召喚下人。
于是打算問陸銘章,是他先洗還是她先洗,轉(zhuǎn)身待問,卻見他坐在桌邊,唇線微抿,垂著眼睫,無法說的孤寂將他徹底籠罩,看得她心頭一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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