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戴纓接著又道,忽略掉一旁不停指著自己的歸雁,佯裝沒看見,故意不睬她,拉長尾音,“我……的丫頭!”
歸雁便開心地起身向幾人欠了欠-->>身,主仆二人的互動引得幾人笑出聲,就這么熱熱鬧鬧地用罷早飯,開始到街上采買物資。
他們要買的東西很多,很細(xì)碎,已經(jīng)列出了清單,直接照著上面采買。
唯一不好就是,趕早市的人太多,一個攤位前圍擠好些人,戴纓喜歡湊熱鬧,不管買不買,看見人多,就上前瞧一瞧。
陸銘章生怕她被人擠到,緊跟著,又是拿胳膊去護(hù),又是拿身子去擋,長安呢,自然保護(hù)他家阿郎。
他護(hù)著她,他護(hù)著他。
戴纓那邊有人護(hù),陳左自然而然地顧著歸雁多一點。
東西買得差不多后,眾人手里都不空著,大件小件占滿了手。
“不知還有無遺漏的。”戴纓將清單上的東西再次核對。
“不打緊,就是少什么,往后再慢慢添置,一下也不可能買齊?!标戙懻抡f道。
這一日,幾人同去店鋪,張羅鋪內(nèi)事宜,等桌椅送來,擺放桌椅。
后廚灶臺上的東西該有的都有了,再就是食材,這個不急,等開張前兩日再采買。
就這么一直忙到太陽西落,終是成了樣子,不算大的館子,幾扇窗開著,十張小小的四方桌,靜待在那里。
整個屋室在一切擺放好后,又重新掃灑了一遍,看上去有模有樣了。
回了宅子,廚娘早已將飯菜備好,直接端上桌,幾人草草吃過,各自回了屋。
陸銘章從沐間出來,就見戴纓披著半濕半干的發(fā),懶懶地倚在窗榻的小幾上,枕著胳膊,一只手在桌面無意識地畫圈。
“又在想什么?”陸銘章問道。
“還是為著飯館的事?!?
“該置辦的不是已經(jīng)置辦了,怎么還愁?”
戴纓搖了搖頭:“不為這個,愁得是食鋪開張后?!?
他在她臉上端詳了片刻,她是做慣了生意之人,從前那樣大的攤子都不在話下,而今一個小食鋪卻叫她焦灼不安。
因著境況不同,從前于她而,接手生意是為了證明自己,且身后有足夠的錢財做底氣,現(xiàn)在呢,指著這家小食鋪維持生計,不敢有錯,越是這樣,越是緊繃的束手束腳。
“要聽聽我的看法么?”陸銘章說道。
戴纓“嗯”著應(yīng)了。
陸銘章從桌上取過小烘爐,走到她身側(cè),一面替她烘發(fā),一面說道:“你那鋪子周邊有間書院?!?
戴纓點了點頭:“是?!?
“書院里都是讀書人,他們講究一個雅致,就好比你開的那間食鋪,并不很大,在一眾酒樓、客棧中可以算是不夠看的,內(nèi)里撐死也就擺十張桌面?!?
戴纓連連點頭,這也正是她愁煩的一點,十桌,翻臺再快,一天下來也賺不了多少。
“說的是,妾身原想著,十張桌,又都是家常菜,利潤微薄,多招引些食客,可這么一看,再怎么招攬,攤子只那么大?!贝骼t說道。
陸銘章繼續(xù)道:“其實可以換個思路,菜品不必過多,只在精致,過段時間,推出兩三道新菜,再做些時令小食,譬如,藕酥,梨羹這類,名目一定要雅,我們的優(yōu)勢在于附近有個學(xué)院?!?
說著,停了停,問道:“這個書院,你可有打聽過?”
戴纓側(cè)過身,抬頭看向陸銘章,回答道:“春秋書院。”
“嗯,春秋書院讀書的都是富家子弟,這類人不少錢,所以,你菜品的價格可以提一提,如此,翻臺快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陸銘章見她不說話,知道她在思考,接著說道:“這些菜色費的是心思,不是力氣,客人品的是滋味,如此一來,你也能從容些,不必像尋常食肆那般疲于奔命?!?
說了這么些話,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
他不想她太累,做吃食生意本就不輕松,怕她給自己壓力過大,身子吃不消,本意是想讓她有點事情做,打發(fā)時間之余穩(wěn)住心。
若因此太過勞心勞神,就得不償失了。
戴纓聽后點了點頭:“爺說得是,可以在菜名上花些心思,讓尋常小菜也能吃出三分文氣?!?
“這是個好想法。”陸銘章又道,“食不求飽,七分飽,三分雅,恰是這些讀書人最受用的分寸,菜的分量適中即可,莫要太少,也莫要太多,多了顯得粗俗廉價,反被學(xué)子鄙棄?!?
戴纓接話道:“對了,那鋪子周邊有醫(yī)館,若有可能,備些養(yǎng)生粥和甜湯,提前熬煮好,不必現(xiàn)做,又是一筆收入?!?
陸銘章連口稱是,給了極大的肯定:“你看,這樣一來,既有一個干凈雅致的小食肆,你也輕省些?!?
風(fēng)過,吹得院中的樹葉沙沙,戴纓本是閑坐于窗榻,斂起衣裙緩緩站起。
一個立在榻上,一個立于地面,她比他高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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