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家提前打了招呼，他們被直接引到了一個獨立的接待室。

片刻后，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是顧先生和孟小姐吧？我是這里的辦事員王建國。”

男人的臉上，掛著熱情得有些過頭的笑容，像一張貼得不甚服帖的面具。

“快請坐，快請坐。”

他一邊說著，一邊殷勤地給他們倒水。

孟聽雨抱著念念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男人。

他的眼神，在與她對視的瞬間，不自然地向旁邊滑開，落在了她身旁的顧承頤身上，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敬畏與緊張。

孟聽雨抱著念念，在一個仿皮的沙發(fā)上坐下，指尖能感覺到人造皮革上細微的、冰冷的裂紋。

李秘書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放在了王建國面前的辦公桌上，動作專業(yè)而嚴謹。

“王主任，這是顧念念小姐的戶口遷移所需的所有材料。”

“親子鑒定報告原件、顧先生的戶口本、身份證明，以及孟小姐的戶口本、身份證明和離婚證，都在這里?！?

流程起初走得異常順利。

王建國戴上老花鏡，拿起那些文件，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嘴里還不停地發(fā)出贊嘆。

“哎喲，齊全，真是太齊全了?！?

“顧先生辦事就是周到?！?

他拿起那份來自全國最權(quán)威基因鑒定中心的報告，那厚厚的一疊紙張，本身就是一種不容置喙的證明。

他看得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

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焦躁。

他的手指，最終停在了蓋章的那一頁。

紅色的印泥盒已經(jīng)打開，朱紅色的印章也拿在了手里。

只需要輕輕一下，這樁牽動了無數(shù)人心弦的認祖歸宗之事，便塵埃落定。

孟聽雨的心，隨著他抬起的手，微微提了起來。

她懷里的念念似乎也感覺到了這瞬間的凝滯，原本在玩著媽媽衣角的小手停了下來，仰起頭，用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對面的男人。

就在印章即將落下的前一秒。

“哎呀！”

王建國忽然叫了一聲，手腕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這個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問題，猛地摘下老花鏡，將那份鑒定報告重新拉到眼前，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用粗短的手指，在報告結(jié)論頁的一行專業(yè)術(shù)語上點了點。

那是一個關(guān)于基因序列比對的專有名詞，冰冷而精準。

“這個不行啊?！?

王建國抬起頭，臉上掛著一副為難又抱歉的表情，看向顧承頤。

“顧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系統(tǒng)有規(guī)定，所有提交的親子鑒定報告，都必須使用我們內(nèi)部指定的格式模板?！?

“您這份報告……雖然很權(quán)威，但里面的幾個專業(yè)術(shù)語表述，跟我們的格式對不上?！?

“所以，這份報告，‘不合規(guī)矩’。”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仿佛真的只是在恪盡職守。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李秘書臉上的職業(yè)微笑僵住了，他往前一步，正要開口。

孟聽雨卻已然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