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鄙驗t然準(zhǔn)備離去。

“沈御史……”柳雨璃喚住他。

“三姑娘還有何事？”

沈瀟然回眸看向柳雨璃，她的眸光宛若霧夜里閃爍的星，顯得遙遠又朦朧，神秘的令人琢磨不透。

柳雨璃欲又止，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是沈家人，沈貴妃是他的姑母，二皇子是他的表兄弟，自己該如何勸他？

沈瀟然瞧柳雨璃久久不語，眸底滿是惆悵，不由想起兩年前在京郊城外的茶攤，柳雨璃臨走前提醒自己的那句話。

“可是又想說《鄭伯克段于鄢》？”

“是……”柳雨璃微微點頭，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他還記得。

沈瀟然果然是極聰明的，他的才智絕不亞于自己，若能走上正途，定有一番作為，可他卻跟錯了人。

前世把自己從湖邊拉回的人是他，給自己酥皮月餅的人是他，勸自己活下去的人仍是他。

今世再遇見他，不想?yún)s是對立面，真是世事難料，他并非是壞到骨子里的人，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若能勸他回頭，至少能落個善終，當(dāng)是報答前世之恩。

“何為不義？何為義舉？”

沈瀟然那雙桃花眼微微上揚，這一抹淺笑，如飛花碎玉，所有的鋒芒一并消散在涼涼月色之中。

“左不過是自己選擇的路，最終成也好，敗也罷，只求落子無悔?！?

“可是……”柳雨璃神情復(fù)雜。

“三姑娘還是先擔(dān)心自己吧，告辭?！?

月光下，沈瀟然轉(zhuǎn)身離去，夜風(fēng)吹得他衣袂飄飄，那抹孤傲的身影，漸行漸遠。

柳雨璃收回視線，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再次穿過花徑，迎面而來一位老內(nèi)侍，面容蒼老，如枯樹皮一般，在月光下也能看清他臉上那被歲月蹉跎的痕跡。

四目相對。

老內(nèi)侍明顯愣神，腳步遲疑，猶豫不前。

柳雨璃一眼認出此人，這不是程太后身邊的合順公公嗎？

“合順公公？”

老內(nèi)侍沉默不語，足下生風(fēng)，飛快遠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雨璃心生疑惑，這是怎么了？

合順公公上了歲數(shù)，腿腳何時這般利索了？

柳雨璃并未多想，繼續(xù)往前走。

等等！

她剛走幾步，突然止住腳步，后背冒起冷汗。

她記錯了！

現(xiàn)在的合順公公應(yīng)該是二三十歲的年紀(jì)才對。

可是，剛才見到的合順公公，最少有五十多歲！

這不對勁！

她今晚在夜宴上分明見過程太后身邊的合順公公，明明是年輕的模樣，怎么一會兒功夫，竟老了幾十歲？

柳雨璃十指攥緊手心，無數(shù)個念頭涌入腦海，猶如觸感冰涼的毒蛇一般，緩緩爬過，在心頭纏繞，令人頭皮發(fā)麻，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