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泠音照顧白白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才趴在床邊小憩片刻。
卻才熟睡,就聽見外頭炸鍋一樣的吵鬧聲。
“外邊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她揉揉漿糊一樣渾漿漿的腦袋,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伸手去探白白的額頭。
“皇上的圣旨到了,說是要徹底封閉京郊大營,所有人只許進(jìn)不許出?!迸D月一臉疲憊,將灼燙的藥放在桌上,“這是小姐昨天改良過的方子,稍放涼些,就可以給白白喂下了。”
“皇上的圣旨,封營?”洛泠音眉頭緊蹙。
盡管已經(jīng)見識了很多次皇上的自私自利,但還是又一次被他們的沒下線給震驚了。
“是,圣旨直接送到了大營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宣讀的?!迸D月面上閃過一絲怒意,“現(xiàn)下應(yīng)該還沒離開呢。”
洛泠音一驚,起身,虛晃了兩步,“你在這里照看著,我過去看看!”
她是不想插手夜衍之和太子斗法,可如今已經(jīng)鬧到這個地步,她再不管已經(jīng)不行了。
她不管最后誰位極九五,她只希望她的病人能夠安然無恙。
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這些無辜百姓都卷入皇權(quán)的爭斗之中,洛泠音就不能繼續(xù)坐視不理了。
“小姐!小姐!您去哪兒??!”臘月喊了兩聲,也沒能叫住洛泠音。
洛泠音快步出了營帳,直面吵鬧,看著一個個百姓臉紅脖子粗的爭執(zhí),她卻從這些人的眼底看到了絕望。
他們明知道自己現(xiàn)下是在做無用功,卻還是不愿意放棄最后的希望。
車騎將軍郁李率部曲而來,正在有條不紊地部署,將整個大營團(tuán)團(tuán)圍住,手持長槍,振臂高呼:“都打起精神來,一只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夜衍之赤紅的雙眼滿是血絲,捧著圣旨的雙手收緊,眼看著就要將圣旨的卷軸折斷了。
“你瘋了!”洛泠音沖上去,一把將圣旨從夜衍之手上搶下來。
夜衍之緩緩回神,看著她,又好像漫無目的只是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毀壞圣旨,可是死罪!”洛泠音湊到夜衍之耳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強(qiáng)調(diào),“要禍連家人!”
“你自己死了不要緊,若是連累了我的孩子,我將你挫骨揚(yáng)灰!”
夜衍之嗤笑一聲,抬手指著被團(tuán)團(tuán)圍起來的大營,悲憫又麻木地看著空有一腔怒氣,卻無法改變現(xiàn)實(shí)的百姓,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孩子們的營帳,“現(xiàn)下的情況,與你所說的禍連家人,還有什么區(qū)別嗎?”
“郁李是太子的人,大營一封,我們這里連一個消息都傳不出去,你信不信?”
“就因?yàn)閰^(qū)區(qū)一個車騎將軍,你就自怨自艾了?”洛泠音冷笑一聲,“夜衍之,你還是和六年前一樣,讓人看不起!”
“你說什么?”夜衍之厲喝一聲。
他的怒氣不曾加以掩飾,暴喝之下,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洛泠音咬緊了后槽牙,惡狠狠地瞪了夜衍之一眼,只得朗聲道:“我說,我已經(jīng)初步找到治療瘟疫的辦法了!”
夜衍之游移不定地看著洛泠音,遲疑片刻,才壓低聲音,“你這樣騙他們是沒用的,能拖延一日兩日,難不成還能拖延一兩個月?”
洛泠音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若真是一兩個月還找不到辦法,那也不用治療了,所有人都得死,方圓幾十里的空氣里都會飄著尸臭味?!?
“你是,真的?”夜衍之不敢相信。
洛泠音白了他一眼,不理會他,而是揚(yáng)聲同群情激奮的百姓們說:“你們沒聽錯,我已經(jīng)初步找到了治療瘟疫的辦法,昨天已經(jīng)給我的一雙兒女用上了,略有成效?!?
“真的?”夜衍之猛地抓住洛泠音的胳膊,“千千和白白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