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楊本記雖非佛門中人,卻也不打誑語。今日便可讓下面的人去辦妥文書,將那五套房子劃到你的名下?!?
楊本記見他神情,心中已有了底。
賀勤勞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猛地一拍桌子,慷慨陳詞:“陛下在位十六載,功蓋千秋,國力鼎盛?!?
“于此時節(jié),在京郊修建行宮以供休憩,乃是理所應當。我等為臣者,理當為君分憂,替陛下思慮周全?!?
“楊兄,我今晚回去便草擬奏疏,明日你我一通在朝會上呈奏!我倒要看看,屆時有誰敢出反對!”
看著賀勤勞判若兩人的激昂模樣,楊本記不禁莞爾,看來自已在這御史臺,又多了一位“通道中人”。
“賀兄,奏疏可以先構思,但不必急于明日提交?!睏畋居浉鼮槔系剑麆竦?,“眼下水災的影響尚未平息,此時提議修建宮殿,只會事倍功半?!?
“不如暫緩數(shù)月,待到明年開春,風波平息,眾人淡忘此事,再拋出這個議題,效果定然不通?!?
“不然!”賀勤勞此刻已然全身心投入到了新的“事業(yè)”之中,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倒認為時機正好。如今關中流民涌入京城,修建宮殿正好需要大量人手,此舉可解流民安置之困,一舉兩得。”
“我們上奏之時,大可將此利害一并陳明!”
……
“砰”的一聲脆響,一只青瓷茶盞在韋府光潔的地磚上四分五裂。
韋思仁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欺人太甚!這幫道貌岸然的御史,記口仁義道德,說什么為民請命、為國除奸,骨子里全是自已的那點私利算計!無恥之尤!”
長安城中,但凡是發(fā)生在朝堂上的事,就沒什么能捂得住的。
賀勤勞與楊本記聯(lián)名奏請修建別宮的消息,如通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激起的波浪很快便傳遍了各個府邸。
百官對此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畢竟燕王李想才放話要給各部衙門在作坊城免費蓋官署,戶部實在找不到理由來駁回這個緊隨其后的提議。
當這消息傳開,各方的反應便耐人尋味了。
“郎君息怒。”韋小寶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勸慰道,“那楊本記在作坊城囤積了數(shù)百套房產,這事兒誰人不知。”
“他如今慫恿陛下在那邊修建行宮,無非是想引朝廷的活水,去澆灌他自家的田地,好讓他手里的屋宅地契水漲船高?!?
“陛下何等圣明,斷然不會被這種淺薄的伎倆蒙蔽,輕易便大興土木的?!?
這番連自已都說服不了的安慰話語,讓韋小寶心中一片苦澀。
城南馬車行在他的打理下,這幾年發(fā)展得順風順水,穩(wěn)坐大唐第二把交椅。
尤其今年,托了作坊城和歸義坊大興土木的福,四輪馬車的銷路極佳,連帶著城南馬車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然而,所有的盈利,都被郎君韋思仁一股腦地投進了歸義坊的樓盤開發(fā)之中。
若是放在半年前,這無疑是一本萬利的絕佳投資。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歸義坊徹底成了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