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顧和平到周啟深的辦公室,把一沓資料丟到他辦公桌上,“事兒都給你辦好了?!?
周啟深關(guān)了期貨交易端,打開文件袋,粗粗過目一遍后放進抽屜,沒什么表情地說:“替我謝謝你二哥,告訴他,明湖園那塊地的基建工程部分,給他了。”
顧和平嘖嘖感嘆,“那么大塊肥肉,真舍得給我二哥?”
周啟深嗯了聲,“我不虧待他?!?
“他這是舉手之勞,用不著這么大的回禮?!?
“今兒我欠他人情,禮尚往來,多的部分,他總會記住?!?
顧和平笑著說:“老奸巨猾,把我哥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周哥兒,你怎么這么賊呢?”
周啟深冷呵一聲,“放心,也少不得你好處。有時間去小六那拿酒,你一直惦記的那瓶,我給你拍下來了?!?
顧和平頓時眉開眼笑,“你總能直擊我心臟,不能叫周哥了,得叫周……”
周啟深淡聲,“叫爸爸。”
“靠,滾蛋!”顧和平嗷嚎。
周啟深笑得眉眼微松,往后靠著椅背,抬手揉太陽穴。
“你費這么大功夫,說服了鄒主任,幫趙姑姑度過證監(jiān)會這一關(guān)。圖什么呢?”擱顧和平這兒,他其實不太贊同周啟深的做法,“說句不好聽的,她姑姑對你有很深的偏見,你做這么多,她未必領(lǐng)情。而且吧,趙伶夏這人在華人街真有點名氣,一女的能做到這份上,那是老江湖,抓著你的弱點,明里不說,但能讓你主動,老老實實替她鋪路辦事兒?!?
生意人,刀光劍影,心狠手辣,有時候女的比男的更絕情。
周啟深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狠狠掐了把眉心,“我能怎么辦,我命根子都拽在她手里,一不合就打耳光,偏偏小西又聽她的話。就這一點,趙伶夏要什么我都給?!?
顧和平聽得心肝顫,拍了下桌子,“你在這演什么苦情戲啊,跟小西告白啊?!?
周啟深平靜道:“小西她什么都明白,我倆之間,不是一句告白就能解決問題?!?
“那你打算怎么辦?”
周啟深說:“我還能怎么辦,想方設(shè)法討好她那個女王姑姑,再去做通我岳父大人的工作,至少把我的手機號從黑名單里放出來,我他媽造的什么孽!”
顧和平挑挑眉,“別追了唄,一了百了?!?
周啟深賞他一個字,“滾。”
和顧和平吃了個中飯后,周啟深沒回公司,開車去了趙伶夏在北京的掛牌公司。從東城橫跨西城,他腿腳剛好,兩個小時的車程其實仍難受。下車之前,他往腳上噴了兩道云南白藥才敢動。
周啟深親自將資料送來,趙伶夏笑著說:“討好我呢?”
周啟深爽快應:“是?!?
趙伶夏壓了壓文件袋,“行,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周啟深心思一松,慶幸沒白忙。
趙伶夏這人太講究,臨時落腳的辦公室都裝潢得精致得體,細節(jié)摳得精益求精,跟她這人的性格如出一轍,有點冷門,不按常理出牌。
趙伶夏從抽屜拿來一樣東西,當即給了他個機會,“抽空,你把這個給小西?!?
周啟深打開盒子一看,又合上。起身扣上西裝外套,淡聲說:“不用了,我昨晚就給她買了。”
是那條一模一樣的白金手鏈。
——
傍晚,天邊紅霞罩住西面的大廈,這樣色澤艷麗的黃昏,在秋末之時很難見到。眼里落了溫度,讓人一剎分神,宛若置身初夏時節(jié)。
趙西音從團里出來,外套擱手上,就穿一件白毛衣,長發(fā)一晃晃的像個女學生。她一路小跑著上了趙伶夏的車。
“姑姑,今兒咱們吃什么?”趙西音挺高興的,在家人面前,總是會流露幾分孩子稚氣。
趙伶夏其實并不喜歡女人身上這種嬌憨之態(tài),她的三觀里,強硬這種品質(zhì)才能依身傍命。但這一刻看著侄女,又覺得微微動容。她斂了斂神情,平靜道:“帶你逛逛?!?
趙西音不意外,她姑姑是個購物狂魔,絕不虧待自己。以為又去商場,暮色四合里,趙伶夏的車停卻在一片聲色霓虹之地。
趙西音下車,抬頭看了看明晃晃的旋轉(zhuǎn)門,男女進進出出,軟紅十丈,指尖紅塵。趙伶夏叫她,“發(fā)什么呆,走啊?!?
趙伶夏輕車熟路,進了旋轉(zhuǎn)門,右進長廊,里面還有一扇門。只不過輕紗籠罩,設(shè)計成古風式樣,挺玄乎的,趙西音乍一看覺得有點像西游記里的盤絲洞,她不明所以,扯了扯趙伶夏的衣袖,忐忑問:“姑姑,咱們要干嗎?”
語畢,侍者推開包廂門,畢恭畢敬道:“趙總,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趙西音嚇得往后退一大步,只見十七八個男人站得工工整整,齊聲喊:“歡迎光臨?!?
——
同一時間,周啟深躺在老程茶館里養(yǎng)傷,下午去趙伶夏那兒開了兩小時車,才好的屁股又開始隱隱作痛。老程說:“你去找個中醫(yī)正正骨,傷筋別大意,小心落病根。”
周啟深拿抱枕蓋住臉,屈著左腿,右腿翹著,整個一大爺。他手機在茶臺上嗡嗡響,也懶得看。過了會兒,正在手機上玩莊閑的顧和平一聲暴吼,“我靠!”
聲音之大,周啟深抬手就把抱枕砸過去,“心臟都被你嚇停了。”
“不是,周老板?!鳖櫤推竭B滾帶爬地跑過來,手機屏在他面前瘋狂搖晃,“你看啊,你看啊看?。 ?
“你這么搖,我哪看的清?”周啟深掐住他的手腕,拿過手機,先是皺眉,“你和黎冉聊得這么勤了?”
過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