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毫不猶豫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即便對方因握得用力指節(jié)發(fā)白。
喬奈和孟成瀾打完招呼,沒有多看孟殷一眼轉(zhuǎn)身走得輕松干脆。直到期末考試孟殷再沒有返校,放暑假梁貞開車來接說起孟殷,對方應(yīng)該是從孟成瀾打聽到了一些事,他開著車,說孟殷在國外會待上兩個月。
坐副駕駛位置的喬奈佯裝翻閱一本廣告雜志掩飾臉上的異樣:“高二回來?”
“不會,”梁貞說,“孟家有意讓他換個環(huán)境,回國后短時間內(nèi)不會待家里,學(xué)校那邊應(yīng)該是另有安排?!?
喬奈松口氣,接著聽梁貞道:“你要是想他,可以和他視頻。”
謝謝,不需要。喬奈心里說,嘴上回:“好的,我會的?!?
看來孟成瀾不是完全都告訴給梁貞。
她回到梁家,半年里沒和梁父梁母相處,彼此都顯生分,從前喬奈想盡辦法希望和他們拉近關(guān)系,如今隨意許多。她沒事看她的書,睡她的覺,在梁家多數(shù)像個隱形人。
北城夏天酷暑難耐,梁貞計劃帶全家人去海邊度假,他們一家人高高興興坐客廳計劃路線,恰巧喬奈下樓去廚房冰箱拿冰好的楊梅,梁貞叫住她,問起她的打算。
“我沒意見?!眴棠握f,“去哪無所謂。”
于是七月人到海邊,游玩的項目里包括豪華游輪體驗,喬奈沒有見過海,第一次見到海發(fā)現(xiàn)沒有書里說的那么神奇,什么一股豪邁勁涌心頭純屬扯淡。
反而海邊晝夜溫差大,白天陽光照得皮膚發(fā)癢,晚上冷得必須穿外套,加上她暈船,基本待房間里不出門,三天兩夜基本睡過去。
用餐時梁貞看她一臉憔悴,自責(zé):“要是知道你暈船,我們直接待海邊?!?
梁父說:“海邊酒店不劃算,你孟伯父在這附近的海邊倒有套別墅,來之前說一聲就好了?!?
梁母從洗手間回來聽見,不以為意地笑:“據(jù)說要轉(zhuǎn)給孟殷,不知道孟殷這小子想什么辦法偷偷給賣掉了?!?
“賣了?”梁父吃驚。
梁母:“是啊,賣的錢也不知去哪,打死都問不出去?!?
“敗家子?!绷焊感αR,畢竟是別人家事。
喬奈隱隱約約意識到錢花到哪去,她胸口有點不舒服,端起桌上的水喝,哪想是白酒,嗆得滿臉通紅。
“沒事沒事,”梁母給她順后背,“白葡萄酒養(yǎng)顏?!?
她越來越滿意喬奈的姿容,出水芙蓉,清麗中帶媚,媚而不妖,杏眼明亮,櫻唇一點,長相復(fù)古又高級。
喬奈扒開她的胳膊,“我困了,先回去睡?!?
趴在床上打開手機日期,距離開學(xué)還剩下四十一天,真是難熬啊,她心想。
到了孟殷回國的日子,孟家沒有半點動靜。梁貞給她說過,孟殷暫時不會回來自己家,由于這個暫時沒有具體時限,跟顆□□搞不好什么時候爆發(fā)。
開學(xué),過去一周,孟殷沒有返校。
對此班上沸騰,不少女孩子跑到喬奈身邊打聽孟殷的消息:
“你們是鄰居,有聽他家長說什么原因嗎?”
“是不是生病還沒好?什么病,很嚴重嗎?”
班級群里不停討論這個事,白晨晨反應(yīng)最夸張,把自己群名改成“孤獨求敗”。
喬奈:“……”
陸米涵嘆氣:“我們班期末考試平均分被拉低零點三。”
喬奈:“……”
這個時候她表示出開心會不會被群毆?
高二新學(xué)期第一次月考結(jié)束,孟殷的名字沒有出現(xiàn)在花名冊,大家終于意識到孟殷不僅僅是停課這么簡單。
“轉(zhuǎn)學(xué)了?!眴棠螌Φ趎個過來打聽的人說,“不知道去哪所學(xué)校。”
由于孟殷不告而別,有不少人覺得遺憾,讓喬奈轉(zhuǎn)交一本同學(xué)錄——都是大家輪流留編寫,有各自的祝福。
喬奈再次佩服孟殷的人氣,輪到她在冊子上留,她想了想,留了一句:“希望你做個好人。”
這句話沒被陸米涵樂得背過去,“你確定不是在罵人?”
喬奈彎唇一笑,確實像罵人。但她樂意。
她放假抽空拜訪孟家,將同學(xué)錄給孟老爺子代為轉(zhuǎn)交,孟家裝修不變,依舊古樸的中國風(fēng),孟老爺子坐在沙發(fā)上用著紫砂杯泡茶,見她來,招呼她坐。
“不了,”喬奈說,“我約了同學(xué)?!?
她對孟家不敢待久,總怕樓上有動靜。
孟老爺子不強留,起身送她到門口,欲又止,最終道:“喬奈,你有空的話,可以給孟殷打個電話嗎?”
喬奈最見不得老人語帶哀求,她會想起她奶奶,可這次她硬著心腸,敷衍著:“好,有空我會的?!?
活了大半輩子的孟老爺子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他無法要求得多,嘆著,“那孩子太固執(zhí)?!?
哪能說放下便放下。
喬奈無話可說。
轉(zhuǎn)眼匆匆,再次聽到孟殷的消息是年底,孟成瀾回國過來梁家敘舊。
客廳里梁貞問起孟殷的近況。外面雨雪霏霏,室內(nèi)有空調(diào),孟成瀾脫掉厚重的外套,道:“在學(xué)校,沒放假?!?
“什么學(xué)校放假這么晚?”梁貞比較驚訝。
“全封閉式管理,類似軍校管理模式,不到大年三十不會送回來?!泵铣蔀懻f,“他這人一般的學(xué)校治不了,只有送這種地方練練?!?
喬奈為他們的茶盞里添燒好的熱水,沒有出聲。
果然新年初始,孟殷真的回來了。
少年的身高繼續(xù)拔高,頭發(fā)剪得極短,一張雄雌難辨的臉逐向硬型的輪廓,逐漸在褪去少年的青澀,他穿的一身雪白的羽絨服,帽檐大,顯得臉更小。他和孟成瀾一起拜年,比過去更沉默寡,吉祥祝福的話全是孟成瀾在說。
梁父梁母歡迎兩位進來坐,屋子暖,身上的寒氣化成水霧,孟殷的衣服沾染潮氣。他看見喬奈仿佛像不認識對方,一眼望過去,所有人或者物在他眼里都是冰涼涼的。
相反喬奈見到他,先是恍惚,一時沒適應(yīng)孟殷的變化,等回過神,孟殷已經(jīng)走了。
單純喝一口茶即走,絲毫不多停留一刻。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相見竟是新年這年唯一一次見面,再后面喬奈上到高三,學(xué)業(yè)繁重,黑板上每天貼著學(xué)習(xí)倒計時。
梁貞在她面前提孟殷的次數(shù)漸漸變少,和她多討論學(xué)校志愿,他想喬奈可以出國留學(xué),費用他愿意全部承擔(dān)。
喬奈沒有答應(yīng),梁貞妥協(xié)一步:“要不選北城?全國知名大學(xué)都在北城?!?
結(jié)果最后喬奈背著梁貞心里默選了離北城最遠的南方一線城市。又是一年新年,喬奈迎來十八歲生日。
這一年隔壁孟家回老家過年,她也忘記孟殷的存在。
和以往生日不同,喬奈提取陸米涵的建議,和同學(xué)們一起過。
她和班上的同學(xué)走得近的少,消息發(fā)班級群里,同學(xué)大多在北城,過年待在家走親訪友聽家長嘮叨膩得慌,一半人表示愿意來。
生日當(dāng)天喬奈定的ktv包間,沒想到來的人比預(yù)料中要多,她雖作東,但更像提供一個場所給同學(xué)們自己互動。
她不愛喝酒,不愛玩真心話大冒險,在別人眼里她就是一個乖乖女形象,倒沒人強迫。
一個多小時過去,包廂里氣氛正濃,玩得大嗨,喬奈始終坐一旁玩手機。
最活躍的白晨晨湊過來:“看的什么?”
“英語模擬卷。”
白晨晨一副見鬼的表情:“要不要這么拼!”
他給喬奈滿上一杯啤酒,“壽星,好歹喝點嘛?!?
有一就有二,喬奈堅定拒絕,白晨晨痛心:“兩年同學(xué),你這樣對我!”
受不住他的假哭,喬奈仰頭喝下去半杯,果不其然旁邊一群人不干了:
“哇,你喝他的不喝我敬的酒,偏心!”
“這樣差別待遇,有一腿有一腿!”
喬奈:“……”
她只能狠狠瞪白晨晨,包間光線迷離,她一眼眼波流轉(zhuǎn),哪有半分威嚴,白晨晨嬉皮笑臉,壓根不怕。
喬奈一一喝完大家的敬酒,看她酒量普通,大家沒有繼續(xù)為難,她臉頰滾燙,酒力上來腳底是飄的。
怪只怪自己傻,干嘛都真喝,喬奈苦笑,推開包間門去洗手間,然后跌跌撞撞扶著回來,這家ktv裝飾風(fēng)格眼花繚亂,她犯錯走到隔壁包間,推門一片黑暗,沒有開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扶額,“我走錯了?!?
一想到燈都沒有,怎么會有人,可門又是開的,這層vip包間沒有客人一般會緊鎖。
酒勁發(fā)作,她站得不穩(wěn),搖搖晃晃跌坐到腳步的沙發(fā)上,“我歇一歇好不好?!?
她對著黑暗處說。
沒有人回答。
她忍不住趴著休息會。
再醒來,有人敲門喊她名字,她迷迷糊糊地坐起。
那人連說:“總算找到你,喬奈,再找不到你大家要報警了。“
這當(dāng)然是胡說,喬奈頭腦清醒一點,看清是自己班上的男同學(xué),她酒后聲音發(fā)啞,“我馬上回去?!?
低頭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身上蓋了一件外套,她舉起來,問:“你的?”
“不是啊?!蹦猩f,“我衣服在我身上?!?
這是件黑色呢子外套,手感柔軟,用料高檔,喬奈想不起來今天有哪個男生穿的這衣服,想著帶回去再問問。
她身上酒味重,出門被走廊的冷風(fēng)吹散,手里外套的味道清晰起來,相當(dāng)熟悉。頓時喬奈雙腿僵直,扭頭轉(zhuǎn)身沖到剛才的包廂,急速按開墻上的燈,然而空無一人。
男生追過來問:“咋啦咋啦?”
見到茶幾上用布條包住的4k畫框,玫瑰花瓣散落,旁邊留有紙條備注:生日快樂。
贈送名:my。
“這么神秘的嗎?”男生笑,要幫她拆開。
“扔掉”
男生愕然,回頭看見喬奈的臉色,班里人不少男生暗戀喬奈的原因是沖著她的性格,低調(diào)溫柔,從不生氣。
可世上哪有完美的人,現(xiàn)在他親眼見到喬奈冰冷不近人情的一面:
“把它扔掉,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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