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童話。
因為不知何時,小時候的南瓜車變成了地鐵。
早高峰替換了灰姑娘十二點的午夜。
我從擁擠的人群中鉆出來,才發(fā)現(xiàn),我也丟了一只玻璃鞋。
并沒有王子,會將那雙鞋還給我。
所以我,再也,找不到我最愛的那雙鞋了。
也就再也,不相信,童話了。
若非得要說,我的生活里還有童話的話。
我想,也一定是恐怖童話。
而恐怖的來源,是我的家人。
確切地來說,是一個偽裝成我的家人的家伙。
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人類!
我用了許久,許久,才逃離了那個家。
此生,我想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冰冷的街上,這條小路仿佛空無一人。
范若嵐撥通了青梅竹馬的電話:“喂,章魚,你在干嘛呢?!?
電話那頭,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傳來:“我吃飯呢,若嵐,啥事兒啊?”
“在哪兒吃飯啊?!?
風吹了起來,吹亂了女孩的長發(fā)。
今天,不知為何,她特別想給他打電話。
“你別管,有啥事情你說哈,今天怎么這么磨磨唧唧的。”
男孩說。
范若嵐猶豫了片刻,像是在鼓起勇氣:“那個,那時候你跟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啥話?我跟你說過的話多了去了?”
男孩疑惑。
“幼兒園時候的話!”
“啥?那有二十多年了,我怎么會記得?!?
“章魚,你個沒良心的,因為那句話,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了,你說的話,還算數(shù)不?”街上的風吹得范若嵐有點冷,她裹了裹外套,還是冷。
電話對面的男孩,沒開口。
范若嵐突然哭了:“小時候你跟我說過的那句話,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真不記得了?!蹦泻⒛沁吽坪跽鹊脽峄鸪?。
女孩更冷了,也不知道冷的是天氣,還是心:“章魚,你個沒有良心的。你當時說要娶我當老婆的……”
男孩又沉默了起來。
天空一輪圓月混雜在街燈之上,女孩抬起頭,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最后問你一句,那話,還算數(shù)不?”
男孩依舊沉默。
女孩嘆了口氣,仰著頭,突然又笑起來:“忘了就算了吧,反正也只是幼兒園時期的瞎話罷了。
嘻嘻,其實我也是在跟你開玩笑呢?!?
男孩也笑了:“說完了嗎,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里吃飯嗎?”
女孩眼淚都流了出來,抹掉眼淚,話語里依然是柔柔的笑:“不知道,好吃嗎?”
“好吃,特別好吃。咱媽的手藝沒得說?!?
女孩豆大的淚珠還停留在臉頰,神色卻詫異起來:“咱媽?啥意思?。俊?
“我在你家吃飯咧,今天我提了些好東西到了咱爸媽家。你快回來吧?!蹦泻⒋笮χ曇魠s哽咽起來:“咱們倆的事,你爸同意了。”
晚上九點,正是明月升起時。
女孩又一次抬頭,看向那一輪金黃的圓月。
月色映著天際,染得云層也金黃。
她卻陡然,遍體生寒,就連臉,也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什么,你,你到我家去了?”
“對啊,提親不去你家,還能去哪里?”
電話那頭的男孩愣了愣。
“你快走!”
范若嵐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聲:“什么都不要管,快走!”
“哈?若嵐,你到底怎么了?”
男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這個從小一直長大的青梅竹馬,今日怎么變得這么奇怪?
就連語氣,都因為害怕而扭曲了。
“來不及解釋了,張凱,走!”
范若嵐又一次大叫。
男生愣了愣,點點頭,站了起來。
范若嵐從小到大都叫自己的綽號章魚,這還是第一次,叫他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