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的腳步頓了頓，“我這一生無兒無女，出去了，也是一個人孤苦伶仃。”

“倒不如替太后她老人家，好好守著這空曠的慈寧宮。”

推開沉重的殿門，夜風(fēng)帶著涼意吹拂進來，卷起她灰白的發(fā)絲。

小宮女抬頭望天，語氣里帶著點不解的抱怨。

“也不知是誰，這大晚上的放什么孔明燈?。俊?

老嬤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一點昏黃的光芒格外醒目。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深邃，片刻的沉思后，她松開了小宮女?dāng)v扶的手臂。

“你先去睡吧?！?

“我還想一個人再待會兒?！?

小宮女有些意外，但還是恭敬地應(yīng)下，不敢多問。

“是?！?

小宮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腳步聲漸行漸遠。

老嬤嬤獨自站在門前，夜風(fēng)吹動她寬大的衣袍，目光緊緊追隨著那盞漸行漸遠的孔明燈。

另一邊。

一葉扁舟悄無聲息地，行駛在護城河的水面上，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船槳劃破水面的聲音被刻意壓低，只留下細微的“嘩嘩”聲響。

楚若涵、顧承安、錢大夫三人沉默無。

小船逆流而上，一點點靠近那巍峨宮墻投下的巨大陰影。

最終，小船在一處極其隱蔽的水門前緩緩?fù)？?，水草掩映，幾乎難以察覺。

岸邊，一個佝僂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時。

老嬤嬤提著一盞小小的風(fēng)燈，映照著她布滿皺紋卻異常平靜的臉。

三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腳下的石階有些濕滑，帶著河水的涼意。

楚若涵與老嬤嬤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那日她入宮，不僅見了敬貴妃，還與老嬤嬤達成了同盟。

無論安陽長公主還是當(dāng)今皇上，都是老嬤嬤看著長大的……

不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燈籠搖曳的光暈，打破了此處的隱秘。

“誰……誰在那里？”

一個尖細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兩個小太監(jiān)提著燈籠，簇擁著一個身形微胖、面色精明的中年太監(jiān)走了過來，正是總管太監(jiān)馬福海。

楚若涵的心猛地一緊，幾乎跳到嗓子眼，下意識地將顧承安和錢大夫護在身后。

昏暗的光線下，四目相對。

馬福海看清楚若涵面容的瞬間，臉上的警惕和狐疑迅速褪去，轉(zhuǎn)而被一種復(fù)雜難的神色取代。

他臉色變了幾變，隨即厲聲對身邊的小太監(jiān)吩咐道：

“今夜你們什么都沒看見，只在自個兒房里睡覺，誰都沒見過！”

“聽明白了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與平日里諂媚的模樣判若兩人。

“進了宮，這腦袋可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別一不小心，丟了吃飯的家伙！”

兩個小太監(jiān)嚇得一哆嗦，哪里還敢多看，連忙躬身應(yīng)道。

“是，是，公公?！?

他們提著燈籠，幾乎是落荒而逃，匆匆退下，消失在黑暗中。

楚若涵與顧承安、錢大夫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和一絲僥幸。

馬福海轉(zhuǎn)向楚若涵，臉上擠出一絲恭敬又帶著極度焦慮的笑容，與剛才的厲色截然不同。

“顧夫人，這邊請?！?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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