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斯沒有料到來要糧食變成了要老婆,忙不迭的澄清,“我要鐘金哈屯干什么?我現(xiàn)在七八個老婆、十幾個兒女都養(yǎng)不過來,那里養(yǎng)得起草原第一美女,何況鐘金哈屯懷孕了,我本來就缺糧食,怎么有余糧給別人養(yǎng)孩子!”
三娘子必須是俺答汗的三娘子,否則她根本沒有和大明合作的資格,丁巫此時前來,是為了保護三娘子和大明的利益,他當(dāng)然不愿意看見三娘子被迫離開汗廷,成為某個部落首領(lǐng)的妻室,這樣合作還沒開始就要流產(chǎn)了。
丁巫說道:“可是鐘金哈屯得寵七年,樹敵太多,現(xiàn)在想要乘機咬死她,俺答汗雖然寵愛她,但在現(xiàn)實面前,怕是要放手,你能不能先退兵?”
阿多斯若是“怒發(fā)沖冠為紅顏”的性格,早就在七年前被俺答汗戴綠帽的時候造反了,七年前,他為部落沒有反抗俺答汗,七年后,他同樣不會為了鐘金哈屯而放棄尋找糧食。
阿多斯搖頭,“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的部落在挨餓,每天都有人餓死,何況,這次我們好幾個部落聯(lián)合起來找俺答汗要糧食,我一個人說了不算。要不到糧食,我們只能互相殘殺。”
阿多斯又不是汪大夏,為了老婆可以什么都不顧,他腦子始終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丁巫從未遇到如此棘手的情況,短時間內(nèi),他也無法從關(guān)內(nèi)弄到可以養(yǎng)活好幾個部落的糧食,來解決危機,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啊。
丁巫腦子轉(zhuǎn)得像風(fēng)車一樣快,說道:“你莫要中了汗廷的離間計,你是部落聯(lián)盟的首領(lǐng),你們一起來要糧食,唯獨你得到了鐘金哈屯,其他幾個部落首領(lǐng)怎么想?中原有個典故,叫做兩桃殺三士,搞不好其他部落會和你打起來。”
阿多斯表示無所謂,“我對草原第一美女沒有興趣,我只要糧食。其他幾個部落首領(lǐng)誰想要鐘金哈屯,愛誰誰要,得到鐘金哈屯的部落就必須少分糧食?!?
阿多斯也把三娘子當(dāng)成了一個用來分配的物件。
“你——”丁巫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挑戰(zhàn),巧舌如簧的他居然找不到說服阿多斯的理由了!
丁巫無奈之下,只得用過去的交情來拉攏阿多斯,“我效忠鐘金哈屯,她不愿意改嫁,我要為她排憂解難。我和她都愿意盡力幫助你弄糧食,請你給我們一些時間?,F(xiàn)在鐘金哈屯在汗廷四面楚歌,都想看她從云端跌落,踩她一腳。我請求你手書一封給俺答汗,明確說要多少石糧食,我再從中斡旋?!?
阿多斯遲疑道:“我寫多少,就能給我多少?”
丁巫說道:“并不是,只是讓俺答汗明白,你主要目的是糧食而不是美人。鐘金哈屯再美麗也不能當(dāng)糧食吃。為表示感謝,我和鐘金哈屯會籌錢去大同買糧食補償你的。”
一聽說有糧食,阿多斯眼睛都亮了,“當(dāng)真?最快什么時候能夠弄到?大概能有多少?”
別說給糧食,就是給一座金山,丁巫也必須先把這個餅畫圓了,說道:“跟和上次你用毛皮換的糧食差不多,我在關(guān)內(nèi)有門路,飛鴿傳書過去,最快五天能夠給你一個答復(fù),這五天,請你咬住要糧食不要美人,你得給我們時間?!?
阿多斯按照丁巫說的提筆給俺答汗寫信,“你得快一點,我的部落每天都在餓死人?!?
丁巫將信件放在懷里,“我和鐘金哈屯會永遠(yuǎn)記得你這個人情。”
阿多斯苦笑,“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們不記仇就不錯了。稍微有條活路,也不至于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實在被逼的沒辦法?!?
丁巫拿著信件回到汗廷。此時群臣議論,已將鐘金哈屯推出去抵糧食達(dá)成了共識,先把她嫁出去,等孩子生下來再送會汗廷,以保護俺答汗的子嗣。
俺答汗聽得糟心,中途離場,去看三娘子。
三娘子斜倚在熏籠上,看著籠子里的雀兒清洗羽毛,表情悠閑淡然,和尋常一樣。
她就像中原人燒制的甜白瓷,精致、純潔、漂亮、易碎。他恨不得把她供起來。她是他最珍貴的收藏。
見俺答汗來了,三娘子托著大肚子,掙扎著從熏籠上起來給丈夫行禮,被俺答汗快步過去按在熏籠上,“今天孩子乖不乖?還鬧騰嗎?”
三娘子側(cè)躺在俺答汗身上,拿一個南瓜引枕托著沉甸甸的肚皮,“這幾天安靜多了,大夫說即將臨盆,孩子長的很大,在肚子里活動不開,故動的少?!?
俺答汗憐惜的摸著小嬌妻如玉瓷般的臉頰,“不要理會外面的風(fēng)風(fēng)語,安心養(yǎng)胎?!?
三娘子蜷縮著身體,像是盡量把自己蜷在俺答汗懷中,說道:“不管什么結(jié)果,我都可以接受,我生是俺答汗的人,死是俺答汗的鬼,如果可以為俺答汗解憂,我連命都可以給,當(dāng)然愿意被安排改嫁給別人?!?
俺答汗瞳孔猛地一縮,撫摸著小嬌妻臉上的力道不禁變大了。
三娘子忍住臉上的痛,盡量在雙眸里催逼著眼淚,可以看出眼淚在眼眶里打著滾,但強行憋著不肯流下來,看上去一片深情,又楚楚可憐,說道:
“只是,我有個請求——我希望能夠在汗廷生完孩子后再改嫁。我快生了,突然從汗廷搬出去,挪到新地方,在車馬里顛簸傷了胎氣,我一條賤命算什么,我得給大汗生兒子。”
俺答汗再也無法忍受了,他安慰小嬌妻,“沒有人能夠奪走我的妻兒,你安心養(yǎng)胎,外頭的事情交給我,不要胡思亂想?!?
俺答汗猛地站起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扶著桌角才站穩(wěn),六十多歲的人,常年征戰(zhàn),這幾年身體衰老的的厲害,體力也遠(yuǎn)不如從前,從半夜起來議事到早晨,他沒有合眼,此時體力不支了。
俺答汗匆匆吃了吃了幾塊小嬌妻這里的點心,回到亂哄哄的大殿。
俺答汗一走,三娘子就起來了,拿起一塊濕帕子,使勁擦拭丈夫剛剛撫摸過的臉。美麗深情是她的偽裝,她厭惡這樣的自己,說著不由衷的話,但是又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