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就說她:“做夢呢?法不可輕傳,以前不明白什么意思,現(xiàn)在多少也該是明白了點了。要不是其弟子,想學(xué)人家門道,且等著吧。”m.biqikμ.nět
哪怕是被打擊了,她心里的那么念頭卻沒滅了。
今兒給四爺悶了竹筒飯,又是臘肉又是筍丁的,又簡單又好吃,還容易保溫。一路在開水罐子里泡著,到了地方的時候,還是燙手的。
提著飯到了夫子家門口,卻意外的碰到了等在外面的許大娘子。
許大娘子一見林雨桐就招呼:“你家相公也進(jìn)學(xué)了?昨兒我弟弟回來一說,新來了個新同窗姓金,我就估摸著是你們。金夫人在家做什么呢?也不見出來串門子?!?
“可別夫人來夫人去了,您折煞我了?!边@個夫人就是個客套的稱呼,“我娘家姓林,家中行三?!?
“成,我就稱呼你林家妹子了?!彼f著,就朝里指了指,“只怕也快下學(xué)了?!?
正說著話呢,大門開了,送飯的是不能進(jìn)去的,得里面的人出來拿。林雨桐見有些出來的是小廝或者書童,等四爺出來的時候她就說:“不行我去一趟牙行,找兩個使喚的人去?!?
也行吧。來回總得有個跑腿的人吧。
正要說話,就聽到一個清亮的女聲喊:“漢文,這里!怎么這么慢吶?”
漢文?
這名字為啥這么熟悉呢?
林雨桐和四爺都見過許大娘子,認(rèn)識她的聲音,將她的姓和漢文的名字連起來許漢文!
許漢文?!
林雨桐瞪大了眼睛,四爺也看了過去:“他叫許宣……”卻不知道他字漢文,要不然,這不是早想到了嗎?
行吧!有了許漢文,再想想之前見到的仇王府,好像……大概……就是想的那樣吧。
許宣后來當(dāng)了大夫,大夫又被稱為先生,有些地方又稱為先兒,先兒跟仙同音。
這許宣就是許仙。
許宣是名,漢文是字,許仙徐先兒其實跟叫許大夫是一個意思,是官稱。
現(xiàn)在,林雨桐是這么理解的。
反正不管叫什么吧,他就是那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的,被妖精報恩的那個人了。
林雨桐不免好奇的打量,別說,長的事挺周正的。文質(zhì)彬彬,斯文俊秀。
如今的審美,自然是偏愛文弱的書生的。朝廷重文抑武,世情如此。
被林雨桐打量,這許宣就側(cè)著身子站了,往他姐姐身側(cè)躲了躲,連耳根都紅了。許大娘子扭臉一看,是林雨桐帶著笑意的眸子,就拍了一下她弟弟,低聲抱怨道:“怎么這么沒出息,看一下臉紅什么。”然后拉著他過去:“這是金相公家的小娘子,你跟金相公是同窗,還不見禮?!?
許宣低著頭,不敢正眼看林雨桐,只作揖:“見過嫂嫂,給嫂嫂見禮了。”
“許相公有禮了?!彼€了一禮,就跟許大娘子說話。
把飯給四爺遞過去,叫他進(jìn)去,她自己又提著罐子跟著許大娘子說著話,然后往回走。
書院其實離李家更近,街口第二家就是了。
許大娘子熱情的邀請林雨桐去家里做客,想想也不認(rèn)識其他人,進(jìn)去就進(jìn)去吧。
李家的日子并不如何富裕,只能說小日子勉強(qiáng)能過。
許大娘子給林雨桐倒茶,才說:“多虧了林家妹妹慷慨,院子賣給你們,是找到好買主了。不瞞你說,你要是晚來一天,我家那宅子就得抵給人家還上八十兩外債了。我爹生前是做藥材生意的,可惜染上了瘧疾,跟我娘兩人前后腳都撒手而去了……剩下我跟我弟弟,生意上的事,我一個女子,知道的也不清楚,我那弟弟呢?又是頭一號的書呆子。人家說欠了八十兩,掰扯了這兩年,也沒掰扯清楚。算了,八十兩就八十兩吧,我認(rèn)了??蛇@院子想賣出去談何容易?我說是要賃出去的,不過也是想多賣上點價錢。不過,我家的院子是值了一百二十兩的……”
“那是!”林雨桐覺得這大姐憨直的有些可愛,“這也是咱們的緣分。”
許大娘子連聲稱是,隨即又眉頭皺起:“林家妹子,我看你家相公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煩你回去說一聲,叫大家?guī)兔Υ騿栔?,看看遠(yuǎn)些的地方,有沒有小院子賣,五六十兩也是使得的?!币娏钟晖┮苫?,她就道:“不瞞林家妹妹,我那弟弟,今年都十九了。如今是,家里的地沒一畝,房沒一間,念了十多年的書,也沒考出功名來。我愁的是他的親事……”
像是這位許相公這樣的,真真是不好說親的。放在啥時候都一樣。
你說,你沒地沒房就算了,還手不能提肩部能扛,是一文弱書生吧,偏偏讀書沒天分。年紀(jì)不小了,卻還靠著姐姐姐夫供養(yǎng)著讀書,寄居在姐夫家里。誰家把閨女嫁給他?
說到底,這位就是個婚姻困難戶。
聽許大娘子這意思,賣房子實屬無奈,賣了一百二十兩,還債用了八十兩,還省四十兩。也知道四十兩是買不來房子的,就想著額外添上一二十兩,給她弟弟置辦屋舍,以備成親之用。
當(dāng)姐姐當(dāng)?shù)竭@份上,也是不容易。
她利索的應(yīng)了,又說了一些閑話。許大娘子又說哪里的綢緞鋪子貨全,哪里的油鹽醬醋最公道,連街上哪家的豆腐好吃,都介紹了一遍。瞧著時間不早了,林雨桐只得打斷他,起身告辭。
出來了她又去了一趟牙行,叫牙儈明兒帶幾個人過去,她得挑挑,家里至少得添上三四個人的。
這么繞了一圈回來,天色就不早了,天都擦黑了。
結(jié)果快到家門口了,迎面走來的正又說又笑的兩人,見了林雨桐跟見了鬼似的,繞著走了。
林雨桐看兩人手里的梆子,心里明白,這兩人就是打更的更夫。
更夫見了自己會繞道走,為什么?
一定是在懼怕什么?
懼怕自己什么呢?
想不明白。
正尋思了,四爺在不遠(yuǎn)處叫她:“愣在那里干什么?”
林雨桐迎過去,開了門之后,林雨桐就把那兩人的異狀說了,“夜里,咱們附近肯定沒那么干凈。”
很有可能。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人有時候還真就拿鬼一點辦法都沒有。
“人沒辦法,不等于鬼沒辦法?!彼臓斁涂戳钟晖骸暗任倚葶辶耍葶辶嗽僬f。不在這三兩天的時間。”
這倒也是。
只要沒到家里來,林雨桐就暫時把這事給放下。m.biqikμ.nět
牙儈帶了十幾個人來,叫林雨桐挑。男男女女都有。
這次,林雨桐又在這堆人里,瞧見了頭上戴著一支杏花的小姑娘,瞧著也是楚楚可憐。牙儈不停的推銷,說這姑娘多能干,廚藝多好,繡工多精湛,林雨桐都沒搭理。只選了一家人。三十多歲的兩口子帶著一雙兒女。
這家人長的淳樸,眼神清正,但就是不單獨賣,死活一家人要在一塊。
這家人哪哪都好,唯一的不好是這家的閨女,是生了六指的。好些人覺得不祥,都不愿意要。只這家兩口子和兄長,都舍不下這女孩子。就成了這樣了。在人牙子手里,他們也就是餓不死,早找個好人家賣出去了,其實是早享福了。這一拖二拖的,在人牙子手里都有半年了。
花了二十六兩,把這一家四口給買下來了。
男人叫唐久,他媳婦古氏。兒子叫唐福,十四了。女兒叫唐樂,十三了。
叫唐福跟著四爺做書童,跑跑腿,家里的采買接待,都交給唐久。廚下給古氏,灑掃歸唐樂。林雨桐呢,徹底的從家務(wù)活里解放出來了。
人就不能閑著,閑著心就清凈不下來。在四爺休沐的這幾天,她帶著唐樂在街上轉(zhuǎn)悠。干啥呢?在書肆里找書呢??纯从惺裁唇笛У牡浼疀]有。把錢塘縣這么個縣城的書肆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想象中的東西。
等到了休沐的時候,兩人早早的就出門了。
出了門,林雨桐才問:“去哪?”
“去仇王府?!彼臓斶@么說。
?。?
去仇王府?
要是沒錯的話,那里大概可能也許真的有一條能嚇?biāo)廊说拇箝L蟲。
被稱為大長蟲的青蛇也沒想到這兩人還會來,也不敢以真身見人,化了人形躲在角落了,只盼著這兩人趕緊離開。
就為找她的,怎么可能真的離開?
林雨桐看見了青色的衣角,就喊:“小青,出來。”
小青?
叫我嗎?
小青探出頭來:“你們找誰?”
林雨桐又打量眼前這個長的頗為精靈古怪的少女,真是看不出一點妖氣來。她僵硬的笑了笑:“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認(rèn)識你們嗎?”小青看兩人,眼里滿是警惕和疑惑。
四爺就看她:“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上次你們看到我了?”小青說完才捂住嘴,“不是……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跟我一樣過來尋寶的……”
四爺搖頭:“你不是尋寶的,青蛇。”
青蛇?
小青面色一變,唰的一下抽出寶劍:“你們到底是誰?要干什么?不說清楚,別怪我不客氣!”
“收起你的劍。”林雨桐皺眉:“我們只是找你做個交易。你怕我們,不知道我們身上有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小青又狐疑了起來:“你們要我做什么?”
“家門口有些不清凈,我想你有辦法?!绷钟晖┰囂街鴨枺骸澳隳懿倏毓??”
小青收了劍:“你們怎么知道我……”
“我們知道的要比你想象的多的多?!绷钟晖┚驼f:“我只能你,我們身上有沒有你需要的……”
小青小心的看四爺?shù)哪樕骸坝?!一口龍氣,我便能化為蛟……?
蛇化為蛟,這可不是一點作用。
可見這一口龍氣,對她的好處有多大。
拿這點小事想換這么大的好處,當(dāng)然不換了。
林雨桐看她:“你這算盤大的也太精了些?!?
“沒有龍氣,一點功德之氣也行。”小青看林雨桐的頭頂方向:“這與你而,不過是九牛一毛?!?
“功德之氣……”林雨桐心里一動:“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給你?!?
“沒關(guān)系,我自己拿,只要你心甘情愿,這功德氣就不會傷了我。”小青歡喜的差點蹦起來。
林雨桐朝后退:“我可以心甘情愿,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拿了我多少?”
嗯?
“那你想怎么樣?”這個女人可比想象的要狡猾。
林雨桐笑了一笑:“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于漁。如今麻煩姑娘驅(qū)鬼……總也不是辦法,若是姑娘肯把驅(qū)鬼之法傳授一星半點,我想這交易還是能做的?!?
小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沒用的。我是妖,我有我的法門,你們是人,修煉不得的?!?
林雨桐的眼里就閃過一絲失望,她看四爺:“要不,去永福寺走一趟?!闭埓蠛蜕袔兔Γ?
“別!”小青趕緊出聲:“我想想……我想想……你們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去找你們……”
三天?
也行!
雖然不知道小青有什么辦法,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許是她真有辦法呢。
三天后,小青果然出現(xiàn)了。她就是化作小青的模樣,敲響了大門,然后堂而皇之的走進(jìn)家門的。
進(jìn)來的時候,身后背著一個大包裹:“看看,這些可行嗎?”
什么玩意?
林雨桐上前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張張素絹,素絹上拓印了不少字跡,小青頗為自得:“這都是我鉆了數(shù)百個臭道士的墓道,拓印下來了?!?
有用沒用的,還不知道。
林雨桐就說:“只要家宅安寧,我就兌現(xiàn)之前的承諾。”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哪怕是假的,交易也照做。
小青反而不樂意了:“你這人,我還騙你不成,既然不信,就等著好了。五百年都等了,我還等不了三兩年。反正我不急,你慢慢的練,等明白是真的時候,我要的東西你再給我就行。至于你家外面的東西……”她哼笑一聲:“不過小事一樁。今晚我再來,且叫你瞧瞧我的本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