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點極其微弱、卻與周圍死寂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灰白色澤……刺入了她即將徹底黑暗的視野!
不是吳振尸體焦黑的顏色,也不是“釉嬰”殘骸的灰黑硬殼。那點灰白,來自吳振尸體下方,被他沉重的身軀壓住、又被之前狂暴戰(zhàn)斗掀起的塵土半掩的……一小片區(qū)域。
那灰白的色澤……無比熟悉!
死寂!厚重!毫無生機!如同最粗糙的墓石!正是……吳振自毀湮滅體內(nèi)媒介時,覆蓋他左眼和半邊身體的……那種灰白釉質(zhì)!
之前覆蓋他身體的灰白釉質(zhì)在異變和戰(zhàn)斗中大多爆裂剝落,難道……還有一小部分殘留?被他的尸體壓在了下面?
這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道微弱閃電,瞬間刺穿了陳小雨沉淪的絕望!
灰白釉質(zhì)!它能強行封閉“門”!吳振用它封閉了自身的“門”,代價是生命!那么……它能否……封閉眼前這扇正在強行凝聚的、更大的“門”?哪怕……只是一瞬間?
這想法瘋狂而渺茫!但這是她眼前唯一能看到的、與那毀滅性的暗紅截然不同的……東西!
求生的本能如同回光返照,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陳小雨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或許是生命最后的燃燒,她的右手猛地抬起,不顧撕裂般的劇痛,狠狠抓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塊散落在地、邊緣鋒利的灰白釉質(zhì)碎片!
碎片冰冷、粗糙、沉重,握在手中如同握著亡者的墓碑。
她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炭火,死死鎖定地面那巨大旋轉(zhuǎn)圖案的核心——那正在吞噬釉淚洪流、凝視著被拖曳的江夏(釉母)的……暗紅豎瞳!
賭上一切!用這封閉之“石”,去堵住那睜開的“門扉之眼”!
“呃啊啊啊——!??!”陳小雨喉嚨里滾出破碎的、不似人聲的咆哮!她用盡殘存的所有意志和生命力,將緊握著灰白釉質(zhì)碎片的右手,如同投擲出自己最后的靈魂碎片,朝著那巨大的、冰冷的、散發(fā)著無盡吸力的暗紅豎瞳……狠狠砸了過去!
目標,直指瞳孔中心!
噗!
沒有預(yù)想中的撞擊聲。
灰白色的釉質(zhì)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沒入了那粘稠、翻涌、如同深淵血池般的暗紅豎瞳之中!
接觸的瞬間!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巨大的、旋轉(zhuǎn)的倒置螺旋紋圖案猛地一滯!核心處那吞噬一切的暗紅豎瞳,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活物,驟然劇烈地……收縮、扭曲!
一種無法形容的、充滿了極致痛苦和冰冷暴怒的尖嘯,并非通過空氣,而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了倉庫內(nèi)所有存在的靈魂深處!這尖嘯直接來自那巨大的豎瞳,來自深埋地底的本源坐標意志!
“呃——!”被無形力量拖向圖案的江夏(釉母)身體猛地僵直,額頭的暗紅漩渦瘋狂閃爍,純粹釉光的雙眼中流露出極致的痛苦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混亂!
“沙沙——!?。 闭偪裼肯驁D案獻祭自身的億萬血淚洪流,如同被掐住了喉嚨,瞬間停滯!粘稠的暗紅溪流凝固在半空,如同被凍結(jié)的污血瀑布!
灰白色的釉質(zhì)碎片,如同投入硫酸池的冰塊,在粘稠翻涌的暗紅豎瞳內(nèi)部瘋狂地“溶解”、湮滅!但它湮滅的過程,并非無聲無息!一股純粹、死寂、厚重、帶著強行封閉與湮滅特性的灰白能量,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在豎瞳內(nèi)部猛地……爆開!
滋啦——?。?!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冰塊上!暗紅豎瞳內(nèi)部,灰白與暗紅兩種截然相反、本質(zhì)相斥的能量瘋狂對沖、湮滅!巨大的豎瞳形態(tài)瞬間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粘稠的暗紅釉光如同沸騰的油鍋,劇烈地翻滾、鼓脹、扭曲!無數(shù)道細密的灰白色裂痕,如同蔓延的冰裂紋,在豎瞳表面……瘋狂浮現(xiàn)、擴散!
那吞噬一切的吸力驟然中斷!籠罩整個倉庫的恐怖威壓如同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松動!
“啊——?。?!”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屬于江夏自身的慘叫聲猛地炸響!
在這本源意志被灰白釉質(zhì)碎片強行干擾、壓制的瞬間,江夏(釉母)體內(nèi)那股被強行壓制的、屬于江夏自身的意志碎片,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fā)!她額頭那瘋狂閃爍的暗紅旋渦中心,一點極其刺目、純粹、帶著某種無機質(zhì)冰冷感的……暗紫色光芒,如同破開烏云的閃電,猛地穿透了翻涌的暗紅,爆發(fā)出來!
這暗紫光芒出現(xiàn)的瞬間,江夏(釉母)僵硬的身體猛地一震!覆蓋全身的暗紅釉光如同遇到了天敵般劇烈波動、退縮!她那被無形力量拖曳的動作……竟然……硬生生地……停止了!
暗紫的菱形烙??!它并未消失!它一直隱藏在旋渦深處,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混亂間隙,被江夏自身意志的絕地反撲……強行激活了!
機會!唯一的、稍縱即逝的機會!
陳小雨癱在地上,連呼吸的力氣都已耗盡。她看著那巨大的暗紅豎瞳在灰白能量的侵蝕下瘋狂扭曲、布滿裂痕,看著江夏(釉母)在暗紫光芒的爆發(fā)下掙脫束縛,看著凝固的釉淚洪流在混亂中停滯……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地面,掃過那巨大旋轉(zhuǎn)圖案邊緣因能量混亂而變得明滅不定的暗紅紋路……
突然!
她的瞳孔,如同被強光刺中,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在那巨大豎瞳圖案邊緣,一道因能量紊亂而短暫變得清晰的暗紅紋路縫隙里……在厚厚的塵土和凝固釉痂之下……似乎……掩埋著什么東西!
一角……焦黑、卷曲的……油布!
漢娜的日記!那本在坐標轉(zhuǎn)移中燃燒、碳化、崩碎的日記殘骸!其中一角,竟然未被完全摧毀,被爆炸和沖擊波掩埋在了這里!
一個更加瘋狂、更加絕望、卻也是唯一可能帶來一線生機的念頭,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超新星爆發(fā),在她徹底熄滅的意識中……轟然炸開!
倒影!欺騙!坐標轉(zhuǎn)移!
漢娜的日記曾是坐標的載體!上面殘留著她指紋的烙印!而此刻,地面上這個正在凝聚、被灰白釉質(zhì)干擾的本源坐標豎瞳……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活著的坐標!
能否……利用這日記殘骸上殘留的同源烙印……將這正在凝聚的、恐怖的現(xiàn)實坐標……再次轉(zhuǎn)移?轉(zhuǎn)移回……那深埋地底、作為本源基座的陶甕倒影之中?
用這殘骸作為橋梁,用這混亂作為掩護,進行一場針對“門”本身的……終極欺詐!將它……騙回去!
陳小雨不知道這能否成功。這可能是她生命盡頭最后的幻象。
但她必須抓住它!
“呃……”她喉嚨里滾出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用盡最后一絲對身體的掌控,將染滿血污、微微顫抖的右手食指……緩緩地……伸向了那片掩埋在塵土和混亂紋路中的……焦黑油布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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