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和黛麗安夾緊雙膝，竭力將身子縮成一團，半靠在與馭座只有一墻之隔的車廂壁上，身旁和頭頂全是一張張切割好的鹽濕皮，粗鹽和硫酸的處理讓這些呈青藍色的半制成品皮革，散發(fā)著令人窒悶的嗆鼻氣味，讓逃難的姑娘們覺得頭昏胸悶。

如果不是用鉆子在隱蔽處打了幾個小洞，佩姬真懷疑她們會不會悶死在車廂里。

鎮(zhèn)上的街道并不平坦，馬車不停顛簸搖晃，大小姐借助著通氣孔微弱的光線，瞧到黛麗安強忍著痛苦，不發(fā)出一絲聲音，牙把嘴唇都咬破。

“堅持，只需要半小時，就能出鎮(zhèn)?！迸寮Ьo握著小女傭的手，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想用談話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減輕疼痛。

“下一步呢？”姑娘精神萎靡地咕嚷，“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暴露行蹤只是遲早的問題，我們快不過當局的搜索網(wǎng)?！?

“還有個隱藏的助力?！迸寮Q定說出她倚仗的最后援兵，“卡西莫多·伯騎士在前往葡荷籌款前，我和他曾商議過，如遇到危急的突發(fā)情況，他便不返回黑天鵝堡，而是直接去約定的地點等候我?！?

“伯騎士閣下……老實說，我覺得不能相信他?！摈禧惏簿娴?，“我一直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砒漏，如果不是內(nèi)奸，親王的軍隊不可能如此巧合的截住我們?！榜R車大概碾到碎石了，一陣猛烈的顛簸，讓黛麗安痛得址牙咧嘴，她深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仔細想想，他清楚您謀算的所有計劃，又恰到時機的抽身于事外，越想我便越感到他可疑。”

“你是說卡西莫多投靠了敵人？”佩姬摸著精致的下顧。眼眸炯炯有神，“親王能給他的，我一樣能給，甚至更慷慨，他又為何會背叛呢?！?

“如果他就是敵人本身呢？”黛麗安回答，“有件事您注意到?jīng)]？

當您第一次和綽號烏鴉的匪徒頭目會面后，伯騎士隨后就出現(xiàn)在您面前，而第二次于洞窯交易時。本應隨駕于左右的他，卻提前離去”，姑娘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而且，您將影王組織地一部分指揮權交付給他后，喬·考利昂的龍脈者們，便接二連三地遭遇到圍剩殲滅?！?

“你的意思是，卡西莫多就是策劃一切的幕后黑手？那個綁匪頭子，只是被推上臺前的假相?！迸寮С了迹凹僭O是真的。但我想不出他敵視我的理由?！按笮〗阏诡佉恍??！澳阋苍S想太多了，我相信他。”

“伯騎士閣下很像福蘭·弗萊爾，當然。我并非指容貌?！摈禧惏膊灰啦火埖卣f道，作為女主人的私人情報頭子，她清楚昔日在費都發(fā)生過地故事，“你總是被這種狡猾的男人吸引?！?

佩姬臉沉了下來，“對我而，那個死鬼只是個不知好歹，導致了悲慘下場的猴子，這和我信任卡西莫多沒有任何關系?！?

小女傭無視女主人憤怒的表情，“我只想提醒你，別被廉價的愛情。蒙蔽住眼睛，放松了警覺之心?！?

“我沒愛上……”

馭座處傳來靴跟撞擊廂壁的聲響，打斷了佩姬的辯解，駕車的肖治在提示逃亡者們，接近鎮(zhèn)口的警察臨檢站了。

主仆倆屏住呼吸，保持安靜。

“請出示證件，你要去哪？”巡警的詢問從皮革地空隙間透過來。

“我是萊科貨運公司地職員，受到委托將這批貨送往臨鎮(zhèn)。”

“好的先生，下車。接受檢查?！?

臨檢站草草查看了下馬車，貨物的托運證明真實無誤，駕車地人也是鎮(zhèn)上的熟面孔，要檢查的車子在街道上排成一條長龍，沒必要耽擱時間。

“你可以走了?！辨?zhèn)警揮揮手，朝同僚們喊道，“移開路障，放行。”

肖治松了口氣，掩飾不住寬慰的神色，剛才他怕得要命，腋下的衣服都被汗?jié)B得透濕。

一名公路騎警隊的隊長瞅向這邊，表情狐疑，目光追隨著逐漸開始加速，沿著道路朝鎮(zhèn)外飛飆而去的貨車，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走了過來，問道，“剛才是誰的馬車？”

“萊科貨運公司，沒有可疑情況?！?

“那徹底搜查過車廂么？”

“我覺得沒必要?！辨?zhèn)警心虛地回答，那滿車發(fā)臭的皮革，實在太難聞了，他巴不得對方趕緊把車駕走。

“這群靠不住的地區(qū)小警察?！彬T警隊隊長暗罵，他終于明白過來不對勁地原因了。

沒有托著重重物什的貨車會在鄉(xiāng)鎮(zhèn)小路上疾駛，不平坦的路會簸壞車軸，每個稍有常識的車夫，都會盡量放緩速度，對方表現(xiàn)得太慌張了，仿佛想立即離開警方的視線。

他命令，“騎警隊出發(fā)，追上前面的馬車。”

如映襯著姑娘心境似地，這一晚無風，海面波瀾不驚，空氣里有股令人窒悶的味道。

勞薇塔·懷特邁恩的雙臂緊緊交疊在酥胸下，披著粉色的蕾絲披肩，佇在主臥掩典雅地陽臺上，灰眸瞥向陰厭厭的夜空，似乎在慵懶地打發(fā)空閑時光。

姑娘遠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悠閑，內(nèi)心正有無數(shù)急促的暗流涌動，“勾引我男人的賤貨！”她酸氣沖天地啐道，為了那婊子，勞薇塔剛和久別重逢的頭兒吵了一架。

幾小時前，她正和風塵仆仆趕回黑王號的頭兒共享晚餐，姑娘親自下廚，煎得恰到好處的嫩牛肉配檸檬汁，飲料里她特意添了此羊藿草磨成的粉，姑娘學東西一向很機靈，耳熏目染下，她也懂得些草藥學，羊藿草據(jù)說能讓男人更加威猛善戰(zhàn)。

“已查到塞西莉亞的蹤跡，小姑娘就是靠不住，不知怎么和馬蒂達碰到了一起，”勞薇塔皺眉蹙額地說，“反正獸人姑娘已經(jīng)派不上多大用場了，我不認為應該和她們再多接觸，已經(jīng)取消了事前約定的聯(lián)絡方式?！?

她巴不得頭兒身邊除了自個，剩下的都是雄性，連馬都應該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