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沒想到,接下來的三天,她連梁見空他們的影子都沒見到,唯有付叔每天跟她問候,安排她一日三餐,無不周到。
付叔待人和善,許輕閑來無事,偶爾跟他聊會天,一來二去倒也有點熟了。到這里的第三天,她跟著他在后院里轉(zhuǎn)悠,那里種了些菜,付叔笑他們都是粗人,不懂閑情雅致,種點菜,自給自足。
許輕蹲下來,幫他摘著菜葉子:“這里是李家的老宅子?”
付叔怕她把手弄臟,特意遞過來雙手套,說:“算是吧,這房子有好幾十年了,我從老爺那一輩就在這里守著了?!?
“那您對李家的兄弟姐妹都很有感情吧?!?
“那可不,”付叔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成了一朵花,“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很喜歡住在這里,你看那棵樹上的秋千,就是老爺給阿桐做的,阿桐小時候可愛玩了。唉,可惜后來老爺越來越忙,一家人就跟著四處搬家,我被留下來照管這里。不管怎么說,這里是李家的老房子,有很多回憶?!?
“李家四兄弟感情都很好啊,這很難得?!?
付叔頓了頓,挺起腰,聲音略沉:“老爺走得早,李家?guī)捉?jīng)沉浮,全靠阿桐做老大撐著,這個道上都是黑吃黑的貨色,兄弟幾個必須相互依靠,還好二爺回來幫忙了,阿桐的擔(dān)子也輕了許多?!?
聽到付叔直接稱呼李桐為阿桐,可見他們的關(guān)系確實不一般,只是,許輕心中一直有個疑惑,梁見空是李家血脈,怎么會是外姓,難道真如傳是私生子?
許輕手指無意識地?fù)芘巳~子,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您是說二爺以前不在李家,他是改了姓名,到外頭去打拼了嗎?”
付叔倏然收聲,半晌后,低聲道:“許醫(yī)生,您是二爺?shù)乃饺酸t(yī)生,我不當(dāng)您是外人,可有些事,阿桐發(fā)過命令,叫下面不得亂嚼舌頭,我只能告訴你二爺是李家人不假,至于為什么姓梁,倒不是改了姓名,那是因為他原本就跟了老夫人姓,小時候養(yǎng)在外頭罷了。你別聽信外頭風(fēng)風(fēng)語,小心被人拿了把柄。”
許輕一愣,竟是這么個原因,唯獨第二子跟了夫人姓,還被養(yǎng)在外面,是因為夫人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嗎?
“多謝付叔提醒,我多問了,只不過是有些……”
“害怕?”
許輕聞,點頭。
付叔卻是大笑起來:“這有什么,二爺肯把生死交付于你,那就表明他非常信賴你,你還有什么好不確定的,你看來他是什么樣的人,就是什么樣的人?!?
許輕若有所思,各中細(xì)節(jié),付叔并不明了,梁見空未必是因為信任才把她放在身邊,但確實,要認(rèn)識一個人,唯有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的內(nèi)心去感受,他梁見空是魔是妖,終有一天,她能自己判斷。
這一天天過去,梁見空不見蹤影,付叔完全跟沒事人一樣,可能這種事情他老人家經(jīng)歷多了,許輕則是看上去淡定,心中還是有些在意。安全起見,她并不能離開這間老宅,付叔問她要不要看看電視,或者可以玩玩電腦,她也都沒什么興趣,反倒是找來兩本書看看。
有時候沒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許輕原本想著梁見空把她帶著實際上無非是看著她,她應(yīng)該派不上用處。
可世上就是怕什么來什么。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的時候,茶幾上的書也跟著滑落。
許輕愣了愣,號碼她不認(rèn)識,可還是立刻接起電話。
“你趕緊準(zhǔn)備下?!?
許輕不確定道:“酒哥?”
那頭的人非常暴戾,吃了炸藥一般沖口就罵:“啰嗦什么,你他媽快點準(zhǔn)備,二爺右腹部中槍,我們已經(jīng)在止血了,二十分鐘后趕到。”
聽到梁見空受傷,許輕當(dāng)下站了起來,容不得她多顧慮:“不要亂動,你們在哪,是否安全?”她飛快走到衣柜前,“你們趕過來動靜太大,我馬上出發(fā)?!?
酒哥在那頭稍微緩下來,粗聲道:“快點,你要是趕不到的話……”
許輕打斷他:“位置發(fā)我?!?
干脆地掛斷電話,許輕背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應(yīng)急救護箱,直奔樓下。
付叔顯然已收到消息,看上去正要上樓,見她下來,馬上說:“我送你過去?!?
“這里不能沒有您,一旦有事,還需要您接應(yīng)?!痹S輕邊走邊說,“路線我剛看過了,給我輛車,我可以自己過去?!?
付叔站在她面前沒動,許輕皺眉:“還是,您不相信我?”
付叔沉穩(wěn)的老臉上神情微動:“許醫(yī)生,二爺信你,我就信你?!?
他把車鑰匙交到許輕手上,鑰匙落入掌心的一刻,許輕忽覺千斤重。
車比較老舊,她許久不開車,付叔還是安排了人在她前面帶路,也是為了保護她。這一路上鮮有人煙,道路兩旁灰蒙蒙的店面,連個整齊的招牌都看不見。許輕的精神高度集中,前面的車子開得很快,她也緊緊跟上,只要不出岔子,應(yīng)該能很快趕到。
可就這樣開了一段路,她隱約覺察出有點異樣。有一輛黑色suv,一直跟在她后頭,心態(tài)也是好。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多心,但當(dāng)她跟著前車拐上一條小路,再轉(zhuǎn)到大路,她從后視鏡里看到那輛車還是穩(wěn)穩(wěn)地跟在后面。
許輕不由開始緊張,后面的車不慌不忙地跟著,又過了兩個紅燈,對方就這么跟著,也沒打算超車。
許輕的大腦開始飛快轉(zhuǎn)動,這輛車上的人是哪方的?會是程然嗎,還是付叔又派了人跟著她?不對,付叔會跟她提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