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好奇心,她偷偷撥開芭蕉葉往亭內(nèi)一覷。
只見一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端坐在石亭的桌邊,一頭烏黑如緞的發(fā)絲披在肩后。
修長的五指輕撫洞簫,雙眸微閉,一臉沉浸。
身前白瀑落于亂石上濺出水花,他似乎不懼寒,任水氣彌漫環(huán)繞在周身,定靜如石,若騰云駕霧,不似世間的凡人。
此人是誰?
北香榭是東宮的地盤,無故出入此處便是擅闖東宮。
如今是是她的住處,莫名其妙出現(xiàn)一個陌生男人,如若被人抓住把柄她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之地………
她和太子本就形同陌路,再出點幺蛾子就真的完了,一想到太子陰冷的表情,雙雙如何不慌。
雙雙本想上前喝斥他,或者詢問他的身份,樂音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男子施然而起,余光一掃,見芭蕉樹叢內(nèi)有一絳色身影,朗聲問道:“誰躲在那里!出來!”
雙雙見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泄露,索性大大方方的從芭蕉樹叢走出,仰著頭反問:“你又是誰?為何擅闖東宮?”
男人見雙雙身著絳色宮衣,頭戴金冠,心里暗暗猜測眼前女子是太子妃。
奇怪,難道太子妃不認(rèn)得自己?
既是如此,那便當(dāng)他也不認(rèn)識太子妃吧。
瞧她的舉止優(yōu)雅從容,但語調(diào)帶些稚氣,和久居深宮的嬪妃不同,眼中閃著促狹光芒,渾身透著古靈精怪,有趣,有趣。
男子淺笑答道:“我是新來的宮廷樂師。今日胡亂走動,不知此處是東宮,多謝姑娘提點?!?
雙雙聽他叫了自己一聲姑娘,愣了一下。
原來他不認(rèn)識自己啊……
他剛才說自己是樂師,難怪吹簫的技巧如此高明…………
“咳咳,小事一樁,不值一提……你真的是樂師嗎?你吹簫吹的極好,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簫聲呢。”
雙雙是個坦蕩的人,愛恨分明,對于好的東西從不吝嗇贊美之詞。
男子笑意更深:“承蒙姑娘謬贊。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聽姑娘的意思,莫非姑娘也學(xué)過音律?”
雙雙見他溫文儒雅,又談到自己喜愛的音律,一下子忘了之前要問他身份的事情。
小小的臉上全是崇拜:“確實學(xué)了琴,但師傅說我天資不夠,光入門就花了一年,學(xué)了幾年也不見長進(jìn),和你的簫比起來,我自形慚愧?!?
“姑娘太過謙了,熟能生巧,我本來也不是特別喜歡吹簫。為了混口飯吃練了兩年,現(xiàn)在倒是靠它行走宮中了?!?
男子揚揚手上通體翠綠的翡翠玉簫,對雙雙的自怨自艾有些不以為然。
“洞簫,好學(xué)嗎?”雙雙見他說的輕松,好奇一問。
“不難的,你想學(xué)嗎?”
男子看雙雙目光緊緊跟著手上的玉簫,就像是只見到蝴蝶的幼貓,緊追不舍。
“是啊。小時候最想學(xué)洞簫,但爹娘說那不適合女兒家,就是不準(zhǔn)我碰。”雙雙皺了皺眉,一臉無奈。
“這樣吧,我挺喜歡這里的清幽雅致,你又想學(xué)洞簫。不如我免費教你洞簫,條件就是以后我在此練習(xí)的時候,你幫我保密,如何?”
男子淡笑提議,眸光溫和,身上卻隱隱散著一股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這……..”雙雙有些遲疑了。
雖然對這提議有些興趣,但還是顧慮自己的身分,正想拒絕,男人又發(fā)話了。
“我不會亂闖,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雙雙最終沒有答應(yīng)他,還趁機(jī)反問道:
“讓我想一下。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云流水。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男子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復(fù)正常,粲然而笑。
“鷓鴣?!半p雙不想告訴他全名。
“蟄姑?“云流水不解。
“不是那個蟄姑,是雙雙金鷓鴣的那個鷓鴣。?!彪p雙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道。
“好名字。希望姑娘在宮里能像山里的鷓鴣一般,活的自由自在?!?
云流水微笑看著雙雙。
早就聽聞太子與太子妃不睦,大婚不過兩月太子妃就被發(fā)落到了冷宮。
本以為她會和冷宮里其他的嬪妃一樣,要死要活,憔悴無光,今日一見,生機(jī)勃勃,無半點幽怨的模樣,倒真心實意希望她往后的日子能夠過的快活。
雙雙無語,和鷓鴣一樣的活著?那不是一種草雞嗎?她哪里像草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