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果然如荊鴻所說,借糧的事很快就談妥了。(起筆屋)蔗溪刺史大開糧倉,為他們提供了兩千三百石的存糧,不僅如此,不少蔗溪百姓也自發(fā)地捐獻出一些衣服被褥之類的,甚至還有人送上自制的機關木桶,說是可以在挑水運水的時候更加省力。
夏淵好奇問道:“你怎么想起來做出這種木桶的?”
那人回答:“農閑的時候瞎倒騰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跟你說啊小兄弟,別看我這個桶構造簡單,在去年的機關大賽上可是得了獎的!”
“哦?你們這里還有機關大賽?”
“是啊,刺史大人年年都搞啊?!?
看到如此繁榮的景象,夏淵不得不承認,這蔗溪刺史的確是個很有作為的地方官,他有能力讓百姓們安居樂業(yè),所以不必故作窮苦,以博清明。
夏淵試了試那只木桶:“荊鴻,沒想到民間的能工巧匠這么多,哎這東西真好玩?!?
荊鴻被他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興奮樣逗樂了:“還有更好玩的,方才我聽說城東有家菜館,里面的東西很好吃也很有意思,殿下要去嘗嘗看嗎?”
“要!”夏淵連連點頭,“等會兒,我先去交待孟小師父幾句。”
夏淵叮囑孟啟烈好好看護賑災物資,孟啟烈問他要去哪兒,要不要帶侍衛(wèi),夏淵擺擺手說不用,只是去逛逛街而已,然后在孟啟烈怨念的目光中漸行漸遠。
本以為能和荊鴻兩人愜意地消遣下,誰知還沒走幾步,陳世峰跑過來橫插一腳,說要一起去,夏淵橫他一眼:“你沒有活要干了嗎?”
陳世峰撣撣衣服上的灰塵:“干完啦?!?
夏淵哼道:“是你偷懶吧?!?
陳世峰回敬:“太子殿下不也在偷懶么?”
“我這是……”
“陳師兄,一起來吧,我們正要去素香齋?!鼻G鴻打斷了兩人的插科打諢,在前面帶起了路。夏淵見狀,只得任陳世峰跟在后面。
三人在街上晃著,隨處可見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什么九連環(huán)長命鎖,夏淵打著“給瑜兒帶些回去”的名頭,一買買了一大堆,突然聞到一陣香氣,饞得他口水都要滴下來:“荊鴻,你聞聞,這什么味兒?”
荊鴻抬頭看見街對面掛的招牌,念給他聽:“竹筒雞?!?
夏淵看著店里出來的幾個人,人手捧著一管毛竹筒,里面盛著鮮嫩多汁的雞肉,登時走不動了,陳世峰調笑:“殿下,注意口水,口水?!?
夏淵不理他:“荊鴻,我們買幾個帶著吧。”
荊鴻猶豫了下,搖搖頭:“回頭再買吧,我們要去的素香齋是只吃素食的地方,帶著這個過去恐怕不大好?!?
“哦……那算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快到素香齋的時候,荊鴻看夏淵一步三回頭,顯然還在對那竹筒雞念念不忘,嘆了口氣道:“罷了,我去買點竹筒雞過來。”
夏淵眼前一亮:“好?。∥腋阋黄鹑?!”
荊鴻笑了笑:“不用了,你們先去占個座吧,這家生意太好,再遲點恐怕就沒空桌了,反正也不遠,我去去就回?!?
他說走就走,夏淵心想就這幾步路,又是在大街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就跟陳世峰兩人先進了素香齋,占了桌子點了菜。
菜上得很快,荊鴻還沒回來,已經給他們上了兩盤。
這里的菜肴香氣撲鼻,雖是素齋,卻做得異常精致,比如剛端上來的一盤“梅菜扣肉”,“扣肉”的原材料是豆腐,可端上來的無論從模樣還是口感來說,都幾乎跟真正的扣肉別無二致,夏淵吃得嘖嘖稱奇:“這是豆腐?這真是豆腐?”
陳世峰道:“嗯,真是豆腐,只不過豆腥味被恰到好處地蓋住了。”
夏淵沒忍住,又戳了一塊吃了:“你說這誰想出來的點子,太厲害了?!?
陳世峰一副風流公子哥的架勢給他解釋:“聽說這里的廚子本是個出家人,因為自己戒不了肉味,就琢磨著把素齋做成葷菜的樣子解饞,后來他的手藝在香客里廣為流傳,很多人慕名去吃他做的素齋,方丈說他破壞了佛門清凈,勸他還俗,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六根不凈,便還俗出來開了這家菜館?!?
“哦,原來如此。”夏淵道,“我發(fā)現(xiàn)荊鴻給我說這些奇聞異事的時候我特別愛聽,怎么你說的時候我就特別想抽你呢?”
“呵呵?!标愂婪甯尚?,轉頭小聲嘟囔,“你以為我想說給你聽呢?我情愿去伺候俊然洗腳,也不愿陪你吃飯?!?
宇文勢在素香齋二樓坐下,遠遠看著樓下邊吃邊聊的兩人,目光猶疑。他一眼便能認出誰是太子,但對于太子身邊的人……
“桑沙,戚杰所說的就是那個人嗎?”
“這個……”桑沙仔細辨認了下,“屬下也不能確定?!?
宇文勢對此很不滿:“戚杰沒跟你說過么?”
桑沙喉結滾動,艱澀道:“屬下本想讓戚杰畫出那人模樣,奈何他的手筋腳筋俱斷,直到君上臨時起意說要來華晉時,他才剛剛能開口說話,大致描述了那人的樣貌體型,但并不詳細……”
宇文勢仍是盯著那個人:“你的意思是怪我下手太狠了?”
“屬下不敢!”
“那你給我說說,戚杰怎么描述他的?”
“戚杰說……”桑沙小心斟酌著,“那人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相貌特征,只是眉目俊朗,氣質文雅,身形中等偏瘦,但不顯羸弱,要說最易于辨認的,還是他與太子的關系,二人極為親密,幾乎是寸步不離的?!?
宇文勢按照桑沙所一一對照。
眉目俊朗——還可以吧。
氣質文雅——也算文雅,不過也能看得出有些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