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被迫以色侍人已經(jīng)很辛苦,日夜之間只伴著她一個人更是百無聊賴,正好逮著空處就偷個閑去了。
獨自躺在暖好的被窩里,云錦睜著一雙眼兒,怎么也睡不著。
怎么辦……
因為被那樣溫柔地對待過,她似乎已經(jīng)上了癮了……沒有男人躺在身邊抱著她,她竟都已睡不著覺了么?
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召他過來侍寢?
明知他不喜歡北越,還勉強他待在皇宮里陪她,已是很過分了,她又要以何姿態(tài)開口,要他對自己保持殷勤?
就這樣惴惴不安了整夜,到快天亮云錦才勉強睡去。
倦極了的孕婦早晨自然是起不來,也沒有人來吵她。
到了午間,她的精神緩過了一些,才發(fā)覺外頭比往常熱鬧許多——
春節(jié)已近在眼前,不光百姓歡騰,皇宮里也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氛圍。
日子竟這般的快,要過年了么……
想想之前的兩年,她跟小秋在幽州城里,也能感受到北境百姓過年的喜慶。
雖然傳統(tǒng)風俗有異,辭舊迎新,布置各種象征著好兆頭的事物,這些都是跟北越一樣的。
只不過,偶爾出門看見各家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畫面,她也會落寞、難過。
不過只要一想到遠方的皇兄,即便孤寂,他應是灑脫得很,不會將這些俗事放在心上,云錦心里的思親之意就會削弱一些。
可是每年除夕,一邊聽著窗外爆竹聲聲,一邊吃著簡單的年飯,這時的云錦,雖然牽著小秋的手安慰彼此,心卻忍不住飄去了靖宇堂……
她不知道,除夕的這一天,他會是怎樣度過?與誰,其樂融融?
而今年,他,是不是可以同她一起除夕守歲,加上皇兄還有腹中的孩子,過一個團圓年?
這么想著,云錦的臉兒不禁同心一起熱了起來。
如沐春風。
“公主?”
已經(jīng)好幾日沒當差的小秋恰好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帶來了梳洗用的盆盆罐罐,還有一大疊做工精致的冬裝——
“好久沒在宮里過年了,皇上可是早就給公主置下了許多新衣,公主得空試試看如何?”
畢竟是小丫頭,小秋語間也帶著孩童似的喜悅,“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庫房都堆滿了……”
“我知道了?!?
云錦瞧著她喜氣洋洋的小臉蛋,不禁跟著露出笑顏來,由著她服侍自己起身,穿衣,梳妝……
直到開始用膳,她才忍不住問道,“小秋,楚……楚大人呢?”
“公主,你、你別急?!?
小秋這才遲疑地拿出一張信箋來,“侯爺留了一封信給你——先、先同暗羽回幽州城去了……”
“什么!”
手中湯匙倏然落地。
云錦幾乎從未在人前這般失態(tài)。
“公主,你別擔心。他、他們出來久了,自然是要回去處理些事情的……”
拾起弄臟了的湯匙,小秋輕聲安慰道,“應該不用幾日,就能回來了……”
說到后來,連向來大大咧咧的小秋嗓門都愈來愈小,好像,并無底氣。
誰說不是呢?
這里是北越,是皇城,是云家人聚居的皇宮,是全天下他最不喜歡的地方。
她,乃至她的親人是他長久以來的仇敵,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親人……他又怎會千里迢迢來回奔波,再回到她身邊呢?
這個年,恐怕還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靜靜度過了。
強忍著心中酸楚,云錦若無其事地遣退了旁人,就連小秋也被趕了出去。
一雙手微微發(fā)顫,云錦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慌將那張精致的信箋拆了開來:
離家日久,城中瑣事紛雜,不得不分身應對。望自珍重。待相聚。夫淵字
那人的字,與他人一樣,清雅雋秀,又暗透著冷硬的風骨。
從前,云錦不是沒有幻想過,有朝一日他給她寫書信,會是何口吻……然而她也不會忘記,上一次見他的字,是在休書之上。
同一個人,同樣的字,其中字句如今卻是天差地別的意味。
這張字條內(nèi)容雖簡短,卻處處透著暖意。
只不知,他說的家,可還留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免又是憂思滿懷。
如此,看著宮里張燈結(jié)彩,轉(zhuǎn)眼到了除夕的前一日。
臘月二十九,宮里的傳統(tǒng),是各宮各殿齊聚,共享天倫的時候。
盛大的宮宴又一次舉行。,這一次請的沒有百官,只有云姓皇族。所有宗親無論遠近,都紛紛趕赴朝陽宮,陪皇帝吃一頓年夜飯。
云錦缺席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