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簌簌地下,??雪地之中,燈籠投來的一束光落在二人身上,姜曜緊緊摟住姜吟玉。
她靠在他頸邊,??聲音呢喃,氣若游絲:“帶我回去?!?
姜曜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披到她身上,看她眼睫被沾上雪珠,??輕聲道:“好?!?
風(fēng)卷鵝毛大雪,??朔風(fēng)之中,??有人上馬,馬蹄聲一陣一陣。
姜吟玉應(yīng)下那句話后,整個人便陷入了意識混沌之中,從她在雪地里看到姜曜的第一眼,??便義無反顧地向他奔過去。
他是她完全無條件信任的人,??所以一見到他,??她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一直以來腦中緊繃的情緒也慢慢消退。
今夜發(fā)生的種種,??讓她精疲力盡,??人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絲力氣,倒在了他懷里昏了過去。
等姜吟玉再睜開雙眼,入目便是明亮的寢殿,??柔和的帳幔。
她臥在床榻上,??收回露出被子的手,??雙瞳渙散地看著帳頂。
坐在床榻邊的人好似察覺到他她的異動,??身子探進(jìn)帳幔,??問:“醒了?”
姜吟玉注視著他的面龐。
長眉入鬢,??眼尾i麗,??眉目間天生一種矜貴之氣,他周身的氣度是冷的,好似冰天雪地的荒原。
姜吟玉的眼尾,忽然無預(yù)兆地滑下兩道清淚。
她恍如隔世,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是在夢中還是在哪里。
姜曜道:“哭什么?”
姜吟玉從被子中坐起身,看著他,輕聲道:“我逃婚了?!?
姜曜“嗯”了一聲,替她拭干凈眼角淚珠,柔聲道:“無事,我都已經(jīng)知曉?!?
殿外雪落紛紛,屋內(nèi)燒著暖爐,木炭噼啪燃燒起一個火苗。
殿內(nèi)的沉寂,一直持續(xù)著,直到被姜吟玉這句話打破。
“魏宗元辱罵我,說我和你是奸夫淫婦,私下里通奸。”
她美眸出淚,問他:“可我們是嗎?”
少女玉白的面容湊過來,烏發(fā)垂落,如流瀑一般落在肩膀上。
姜曜手捧住她的臉頰,見她雙瞳渙散,又輕聲問了一遍,“我們是嗎?”
“我對皇兄,一直以來都是兄妹之誼,我敬愛你,喜歡你,依賴你,和小時候一樣,總想和你待在一起,此外再無旁的感情,那皇兄對我呢?”
姜曜手指摩挲她的面頰,眸光深暗,沉默不。
姜吟玉便一直盯著他,“皇兄對我也應(yīng)該是兄妹之誼吧?”
姜曜替將凌亂的烏發(fā)順好,道:“你先不要想這一件事,好好睡一覺,其余的事我會來處理?!?
姜吟玉臥回被褥之中,青絲落于枕頭上,便見姜曜放下了床幔,然后也俯低身子下來,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舉過頭頂,放在枕頭邊。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我也是一直待你如妹妹的?!?
二人的氣息只在咫尺之間,胡須相拂,帷帳里的溫度,因為他的靠近,一下升高了幾分。
姜曜伸出手抱住她的腰肢,姜吟玉身子一僵,試探性喚道:“哥哥?”
這一刻,姜吟玉心里浮起一
種古怪的情緒,覺得事情不該這么發(fā)展,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錯。
帷帳外,僧人梵凈與東宮的宦官吳懷,見到這一幕,俱是下意識移開了眼。
那光影將帳中人的身影投在帳子上,坐在榻邊的男子分明是俯下了身子,緊緊貼著女子,二人像是在私語,又像是在耳鬢廝磨。
梵凈背過身去,雙目闔上,口中誦經(jīng),緊緊拈著佛珠。
吳懷眉心緊鎖,到底不敢說什么,靜靜立在一側(cè)。
帷帳中,姜曜俯低面容,停在姜吟玉面頰一寸的地方,近到輕輕一動,鼻梁就可能相貼。
姜吟玉眼睫顫抖,看著籠罩在周身的陰影,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可他溫?zé)岬暮粑瓦@樣灑在她臉上,讓她不得不抬起眼睫,與他對視一眼。
一對視,就好比是獵物落入了獵者的包圍圈。
他俯看著她,這一份感覺,直叫人顫栗,想要落荒而逃。
可姜吟玉能逃去那里,她心口發(fā)燙,一只手攥緊身下被單,伸出纖細(xì)的指尖,握著他的袖口,道:“你是我的哥哥?!?
她知道不是親的,可確實一直是將他當(dāng)做兄長,此刻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想醒他一二。
姜曜陳述道:“我是你的哥哥?!?
他淺笑,眸光卻幽深,替她整理額間的碎發(fā),“這幾日乖乖待在東宮,外面的事,都由我來處理?!?
“睡吧,我在這里看著你。”
姜吟玉可還怎么睡得著,她拽了他的袖子一下,道:“我是你的妹妹,我和你不是魏宗元說的那樣。”
低低伏在姜吟玉身上的重量猝然離去,姜曜坐正身子,看向外面,過了會,視線才重新停留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