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休書輕輕疊起,放進袖中。
“不必了?!彼螤栄诺穆曇舻模拔宜螤栄烹m出身鄉(xiāng)野,卻也知道‘寧為貧家婦,不做富家妾’的道理,這休書,你若是想寫,便寫完吧,我不會留在陳家做妾,也不會再礙你的眼,只是一點,思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即便是離開陳家,我也不會放手?!?
“明安,李家是名門大族,還沒過門,府上便已經(jīng)有了兒子,心中難免會有隔閡,我將思舟帶走,也是為了你好。”
陳明安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般干脆。
他和宋爾雅到底是多年夫妻,即便在床笫上并不融洽,而能得這么順從的女子伺候,他心里自然也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的。
宋爾雅卻是絲毫不在意他臉上的驚愕,轉(zhuǎn)頭離開。
出了門,她只覺得臉上濕漉漉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昔日在小河村,她對周宴珩一片癡情,事無巨細,可換來的卻是屠村,如今,她自認對陳家勤勤懇懇,可仍舊沒有好果子。
或許,她本就不應該和這些人有什么糾葛。
自那日后,宋爾雅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里頭,除了思舟,不肯見任何人,就連陳明安離京當日都沒有露面。
第三日,京城飄了第一場雪。
細碎的雪沫子打在窗欞,沙沙作響。
院外傳來了丫鬟的腳步聲,帶著幾分怯意:“夫人,老太太喚您去前院,說是李家千金來了,請您去伺候茶水?!?
宋爾雅的手微微一頓。
她雖猜到李嫣兒遲早會上門來,卻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只是人這時候來,明顯是來瞧自己笑話的。
她不愿去。
偏偏她如今還沒離開陳家,仍是陳家的兒媳婦,若是公然抗命,只怕老太太又要借機生事,思舟怕是要跟著受委屈。
她深吸一口氣,道:“看好小公子,別叫他亂跑?!?
小丫鬟應了一聲。
宋爾雅又看了思舟一眼,這才往老太太院里去了。
暖閣里頭,熏籠里燃著上好的銀絲碳。
老太太止不住地夸贊:“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些,怎么回回上門都帶這么多的東西,很快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日后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
“這可不成?!崩铈虄盒Φ?,“說到底,我還沒嫁進陳家,沒有空手來的道理,即便是我日后過了門,您也是我的尊長,我孝敬您也是應當?shù)??!?
她一身石榴紅的錦裙,好生耀眼。
她正想在恭維老太太幾句,卻沒想到正好瞧見宋爾雅從窗前走過,見她一身半舊的襖子,心中越發(fā)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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