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紅衣男子印象最深刻的是,季玉澤在出義莊前一瞬居然對那些尸體彎了彎唇。
被季明朗瞧見了,以為是對小時的紅衣男子笑,雖疑惑季玉澤為何經歷了這些還能笑得出,但心掛著朝廷欽犯,問了一些事,見他對答如常,便沒問下去了。
而紅衣男子卻知,不是的,從自己進義莊起,季玉澤就沒對他說過話。
更別提笑了。
還記得昨半夜,他半醒半睡間,隱約瞧見季玉澤走到棺材前,說了些什么,并且難得露出笑容。
月光映照下,那笑顯得特別詭譎。
講完這些事,紅衣男子再次揚起笑,眉眼彎彎:“怎么,我就說他是瘋子罷?!?
扶月不語。
因季玉澤是原書男配,作者并不會花太多筆墨寫他小時候經歷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知原來還有這一遭,難怪對尸體那么執(zhí)著。
義莊、尸體、九歲、呆兩日兩夜,換她早嚇得哭爹喊娘,精神失常了。
也許,在季玉澤心里,那些腐臭、丑陋的尸體是陪伴他度過那段日子的‘人’。
之前扶月經常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這兒是書里面的世界,所有東西都是由作者寫出來的,無論是人物,還是劇情。
她可以當作是打游戲通關,成功了就能回家,不用凡事較真。
可,當這些事切切實實地發(fā)生于她眼前時,扶月發(fā)現(xiàn)做不到,自己不是冷血的機器人,會恐懼,也會對這里的人產生感情。
就比如扶媛,扶月在現(xiàn)代是獨生子女,第一回感受到有姐姐擔心、呵護是如何。
至于季玉澤。
扶月說不清對他的感覺是什么,畢竟是自己看書喜歡過的男配,即使跟書上的不太一樣,但已先入為主了。
拋開一切不想,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穩(wěn)住季玉澤的同時順利地完成攻略任務。
空氣停滯幾秒。
紅衣男子見扶月不說話,頗感失望地聳了聳肩,覺無趣,往院子別處離開,留下她一人。
扶月抬頭看了眼天空,湛藍色,很美。
再放眼看院子,奇花爛漫,淡淡的花香與地室散發(fā)的尸臭截然不同,就是毫無生活氣息罷了。
早間,太陽不猛,她站在院中撩撥著小水池的魚兒。
水從指尖流過,幾條魚兒像是想得到寵愛般地用魚頭輕撞著扶月,季玉澤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月月?!?
她微微一頓,僵著脖子回首,收回手,水從指間一滴一滴地淌落:“玉奴?!?
水池魚兒退散。
季玉澤莞爾一笑,上前幾步,看了下池中的魚兒,又看了下扶月在滴水的手,仿佛忘記昨夜之事,溫柔道:“你在等我回來嗎?!?
在日光的照耀下,他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看似純凈明亮,慈悲菩薩模樣。
扶月垂眼看他被包扎過的手,又抬起:“對,我在這兒等你,我們回去罷。”
季玉澤走過來,掏出帕子,替她擦干手上的水,嗓音溫潤:“月月不喜我來這兒,以后我便不會再來了?!?
木偶已完成了。
良久,扶月才開口:“好?!?
再留在盛州也查不出什么,他們決定后日離開此處,回京城,該于聽雨閣閣主身上下功夫了。
薄煙籠罩著盛州街頭,橋邊青石板路旁立著一少女。
季玉澤拿著用紙包著的紅豆酥糕朝她走去,扶月聞聲回頭,沒動,視線在對方捧著紅豆酥糕的手停住。
在回客棧的路上,他忽然讓她在此處等等,卻不想是去買東西。
紙被季玉澤漂亮的手打開,露出一塊塊賣相極佳的紅豆酥糕。扶月凝視著:“這是”
他笑著回:“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嗎?”
她一愣:“喜歡。”
一塊紅豆酥糕遞到扶月嘴邊,季玉澤抬眸,彎唇道:“你試一試,看看盛州的紅豆酥糕與京城的有何不同。”
扶月目光與之交匯,張嘴咬住,細細咀嚼后吞下,有些心不在焉:“沒什么不同,都挺好吃的?!?
吃完紅豆酥糕后,他們沒在外面久留,直接回客棧了。
晚上,扶月沐浴完就躺床上,強迫自己不想昨晚之事,努力入睡,可越這樣,腦海里越滿是地室的畫面。
她猛地掀開眼,對上了發(fā)絲微濕的季玉澤。他輕輕地上來,撫摸過少女腳踝上的鎖鏈。
扶月咽了下口水,緊張漫上心頭,想問對方意欲何為,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
季玉澤抬起手,伸至扶月唇邊,她懵了一下,只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著一塊酥糖。
遲疑了一下,扶月啟唇,含過那顆不知他從何而來的酥糖。
很甜,跟上次吃的沒差別,讓她想起了剛來盛州時屋頂上的那個吻。
接下來的事情,簡直出乎扶月意料,季玉澤慢慢退到榻尾,冰涼的指尖捻著她一角裙擺,微微掀開,他彎下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