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丟劍給他,轉(zhuǎn)瞬掏了雪帕子擦拭沾了血跡的袖口,十騫恭敬問:“侯爺,這人您要親自審問嗎?”
江恕望了眼外邊的天色,淡聲吩咐:“你去審?!?
他要回府陪夫人用晚膳了。
仍是酉時(shí),江恕準(zhǔn)時(shí)回來,他在朝夕院外擰了擰濕答答的衣袍,遂才進(jìn)門,這一路的冒雨騎快馬回來,身上都淋濕了,束發(fā)還在往下淌水。
常念聽見動(dòng)靜,驚訝起身,連忙拿了棉帕過去。
江恕看她一眼,后退兩步,沉聲:“別過來?!?
常念拿著棉帕,一時(shí)愣住。
夫君這是……責(zé)怪她沒有命人送雨傘去嘛?
她抿抿唇,還是走到他面前,小心遞了棉帕過去,嗡聲道:“我一下子沒想到嘛,下次保準(zhǔn)快快地給你送傘去,生氣老得快,你別生氣…”
江恕蹙眉,又站開幾步脫了滴水的外袍,一面問她:“胡說什么?”
常念垂頭盯著腳尖,又看看她們之間的距離,攥緊棉帕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恕看她這委屈巴巴的受氣
小媳婦模樣,聲音不由得溫和下來:“別在門口站著,回去?!?
“……哦?!背D钷D(zhuǎn)身回去。
她想說些什么,可對上江恕那張冷硬的臉龐,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察觀色,是在皇宮中生存的每一人都必備的功夫。
自幼耳濡目染,常念也會(huì),下意識(shí)的,她感覺到了江恕的冷淡和疏遠(yuǎn)。
外間,蘆嬤嬤帶人擺晚膳了,江恕回身看看寢屋方向,冷聲問:“今日誰來過?”
蘆嬤嬤道:“下午時(shí)二夫人來過,旁的倒是沒有了?!?
二房?
江恕面上滑過一絲不解,區(qū)區(qū)二房便惹了她不開心?
以她的性子,不至于。
晚膳時(shí),常念便主動(dòng)坐到江恕對面,一開始她們也是這么坐的,只是隨后不知怎的就變成黏在一起挨著坐了。
今夜反常。江恕抬眼看看,察覺常念越發(fā)低落的情緒,眉心又緊了些:“阿念?”
“用膳吧?!背D钌裆?。
江恕起身坐到她身側(cè),她才略微一頓,抬起頭,道:“你不是不喜歡我靠你這么近嗎?”
江?。骸啊??”
這是什么謬論?
常念看著他,靜默半響,語氣平平:“方才,你叫我別過來,我過來兩步,你又退后好幾步。從前你不是這樣的?,F(xiàn)在好了,我知道了,侯爺不疼阿念了?!?
江恕露出一個(gè)古怪的表情,摸摸常念因氣悶而鼓起來的雪白腮幫子,笑問:“方才我身上濕,恐寒氣過體,叫你感了風(fēng)寒,才退避幾步外,你這腦袋,想哪去了?”
常念怔怔不語。
原來是這樣嗎?
眼下江恕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衣裳,溫?zé)岬恼菩拿橆a,低沉的嗓音含著說不出的溫情:“傻念念?!?
常念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小聲反駁:“我才不傻?!彼肓讼?,又道:“話本子的故事都是這么寫的,主人公忽然說一句疏遠(yuǎn)的話,緊接著,她們感情生變,背后隱藏天大的內(nèi)情,不知不覺你懂嗎?”
江恕不知什么話本子,對她說:“你我不是故事,沒有那等婉轉(zhuǎn)曲折,若有事,我會(huì)當(dāng)面與你說,別多想?!?
“哦?!背D钅闷鹂曜佑蒙帕?,可是沒吃幾口,又忍不住道:“還是你不好?!?
江恕眉心微松,“嗯?”
常念說:“你可以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diǎn),尤其是像'別過來'、'我走了'這樣的話,為何別過來,走又是去哪里,我就不會(huì)誤會(huì)了?;蛟S你在面外威風(fēng)慣了,全軍上下都畏懼敬服你寧遠(yuǎn)侯,可是回了家,你單單就是我的夫君?!?
她的眼睛流露出來的誠摯和認(rèn)真,將這樣細(xì)微甚至可以說是不起眼的小事,襯得十分要緊起來。
江恕緩緩道:“之……有理?!?
常念終于彎了彎唇角:“那你要改的哦?!?
嘖,這祖宗,要求倒不少。
江恕“嗯”了聲,思忖片刻,薄唇輕啟:“依你,事事有回應(yīng),語當(dāng)詳盡?!?
常念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給他添了塊大豬蹄。同時(shí)也在心里想,下回要是再遇著下雨天,她指定記得叫人給他送傘去,哦不,騎馬打不了傘,得送蓑衣才能遮雨。
作者有話要說:有的人在外面威風(fēng)凜凜殺伐果決冷酷無情,回了家就――
寧遠(yuǎn)侯:“……?”
江小念:咳,我作了首詩。
上聯(lián):在外是侯爺,在家是夫君,
下聯(lián):床上是禽獸,床下是夫君。
題曰:江恕
寧遠(yuǎn)侯:“……??”本侯有被冒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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