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lián)艄模希┬褡虞p吸了口氣，穩(wěn)住心神，將第三支白羽搭上弓弦。戰(zhàn)機稍縱即逝，他顧不上再去考慮李密的死活，用左手食指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破甲錐的高度，右手猛然松開。長箭在空中畫出了條堪稱完美的軌跡，直奔吳黑闥的前胸。已經(jīng)吃過一次大虧的吳黑闥雖然急著救李密，卻也沒忽略對旭子的防備。聽到周圍有人驚呼，立刻來了個鐙里藏身。羽箭貼著他的身體飛過，射進其身后另一名將領(lǐng)的胸口。那名將領(lǐng)驚詫地看著沒入皮甲數(shù)寸的箭桿，嘴巴張了張，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去?！氨氨蔁o恥！”吳黑闥真后悔自己當日對旭子手下留情。李密是他們這些人的頭領(lǐng)，如果李密陣亡了，瓦崗山上將再無他們這伙人立足之地。沒等他將身體從馬腹下直起來，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疾馳中的戰(zhàn)馬猛然前仆，將吳黑闥遠遠地甩了出去。李旭彎弓搭箭，再度瞄向牛進達。深知對方厲害的老牛快速舉起一個皮盾，擋住了凌空飛來的羽箭?！安灰牛埋R保護密公！”他聲嘶力竭地喊。緊跟著，棄馬騰身，如一頭鷂子般撲在了李密身上。此刻的瓦崗軍怎還顧得上陣型完整，無論是程知節(jié)、單雄信統(tǒng)領(lǐng)的內(nèi)軍將士，還是王當仁、李公逸、張遷、項釗等人統(tǒng)領(lǐng)的外軍嘍疾還艘磺械叵蚶蠲藶瀆淼牡胤匠謇礎k淙黃渲瀉芏嘟歟縲揮車恰3討詰熱誦鬧忻靼桌蠲蓯導噬廈皇裁湊姹臼攏某刪屯耆康氖墻枋貧希攬客吒誥靜咳寺砝春帕釗盒郟垂酚制窘樅盒鄣撓蕩骼茨比⊥吒諶u5絲湯蠲懿荒芩潰蛭チ慫丫凍雋撕艽蟠鄣耐吒誥亟直覽胛觥敵軍一動，羅士信立刻帶著郡兵們沖下了土丘。平緩的斜坡剛好讓戰(zhàn)馬得以充分加速，馬蹄聲砸得地動山搖?！案罾?
密的腦袋！”一邊沖，羅士信一邊大叫。“割李密的腦袋！”弟兄們狂喊著回應，熱血沸騰，心神激蕩，根本不在乎眼前圍上來的流寇數(shù)量有多少。面對流寇，郡兵們有以一當百的信心。當初大伙擊潰郭方預十萬人，也不過動用了千余騎。今天的敵軍還不到三萬，而自己這邊的兄弟卻“高達”一千五百人。更何況敵將已經(jīng)落馬，敵陣已經(jīng)混亂，疏于訓練的敵軍連基本的羽箭攔截都做不到。房彥藻、張亮等人被突然變化的局勢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地吹響號角，命令各路兵馬快速向中軍靠攏?！皢鑔d嗚嗚dd嗚嗚”凄厲的角聲如同瀕危的野獸所發(fā)出的哀鳴，聽得人心驚膽戰(zhàn)。有些膽小的嘍詼淅錚挪椒塹揮屑涌歟炊灸艿鼗毫訟呂?；僳睛也考四蠀物逡巡⊥邖徿姳静勘R距離李密落馬之處還有五十余步，羅士信的馬頭已經(jīng)越過了李旭。當先五百余騎放平馬槊，將四尺余長的鋒刃對準了牛進達等人所在?！皻⒗蠲?！”羅士信大喊，狠狠磕打了兩下馬肚子，將馬速壓榨到極限?！皻⒗蠲?！”弟兄們狂呼，如癡如醉。牛進達見勢不妙，立刻將昏迷不醒的李密背到了身上?！按钊藟Γ 彼舐暶?，同時邁開雙腿，以全身的力氣向中軍跑。百余名心腹死士舉起兵器，怒吼著擋在了羅士信的必經(jīng)之路上。他們首先面對的是一輪急射，與大隊人馬匯合的旭子另外一千名弟兄，將羽箭擦著羅士信等人的頭頂射了過去。這是他們在一起演練過多次的戰(zhàn)術(shù)，配合起來毫厘不差。李密的心腹死士們?nèi)绫┯甏蜻^的麥子般四下?lián)u晃，轟然而散。就在他們倒下的一瞬間，羅士信的馬蹄從他們的身體上踏了過去?！八序T馬的人跟我上！”側(cè)翼殺過來的程知節(jié)也急了，怒吼了一句，提槊直取羅士信。
中途改變方向的他無法隨心所欲地提高馬速，瓦崗軍各部還沒有完全整合，總是有沖上前或敗下陣的士卒擋住他的去路。幾乎是眼睜睜地，程知節(jié)看到羅士信的戰(zhàn)馬在自己面前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沖過，踏著弟兄們的血跡，追向倉惶后撤的牛進達。在牛進達和喝令下，不斷有死士向羅士信馬前撲。但已經(jīng)沖起了速度的騎兵豈是個別勇敢者所能阻攔的，每一伙人撲上去，只是給羅士信的槊尖添一抹血跡而已。五百騎兵像一把巨大的砍刀一般將李密的中軍砍出了一條口子，所過之處，尸橫遍野。騎兵的推進速度過快，失去主帥的瓦崗軍號令混亂，根本來不及組織槍陣阻攔。而對付騎兵的另一個有效招術(shù)羽箭覆蓋也無法使用，羅士信所部五百余人已經(jīng)深深地推進到瓦崗軍中央，緊追著被死士背在背上的李密和吳黑闥，如蛆附骨。唯一有實力攔住他的瓦崗軍此刻反而他們甩在了身后，氣得大呼小叫，卻無可奈何。戰(zhàn)場上的形勢亂成了一鍋粥，羅士信帶領(lǐng)的騎兵追殺李密，程知節(jié)和單雄信帶領(lǐng)著瓦崗內(nèi)軍追殺羅士信。而素有能謀善斷之名的房彥藻等人亦驚惶失措，只顧著保護李密急退。核心之外的王當仁、李公逸等將更是慌張，他們距離遠，根本不清楚李密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由上到下軍心浮動，大小嘍易饕煌擰“今天這仗要輸！”追了百余步后，程知節(jié)猛然意識到局勢已經(jīng)失控。大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羅士信身上，根本沒人留意李旭的動向。而羅士信所部不過五百，而敵軍的另一頭老虎李仲堅還率領(lǐng)著一千多名武裝到牙齒的騎兵。那才是真正的殺招，程知節(jié)在馬背上猛然回頭。他看見李旭在斜前方百余步外收弓，抽刀，旋風般沖進了王當仁的軍陣里。剎那間，王當仁的大旗轟然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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